地府打工日常!
大嘴誕生的那會兒,盤古剛把混沌劈開,天地還沒成型。混沌將其孕育而出,尚未等他開啟靈智便被盤古劈了,大嘴於是變成無依無靠的孤兒流落在天地之間,沉睡不醒。
直到天地定型,盤古倒下,日月出世,大嘴受了太陽和月亮的照耀,生機漸漸蘇醒,不知過了多少萬年,忽然有一天誕生出了靈智。他從混沌中誕生,按理說該和盤古一個輩分,但是啟靈又太晚。洪荒眾神十之八九是盤古所化,盤古不待見混沌,他所化的眾神也不待見從混沌中孕育的大嘴。
大嘴就這麼人見人嫌地流浪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被人撿走送到了洛河麵前。洛河倒是不嫌棄他,但是他啟靈晚,長得慢,心智跟個孩子似的,洛河也沒把他當個正經人看。後來巫妖大戰爆發,洛河自顧不暇,更顧不上他了。
巫妖大戰那會兒大嘴還沒化形,他修為低,心智低,陰謀詭計和打架的事兒一點沒摻和,因此倒是躲過一劫,安安穩穩地活了下來。
及至後來化形,它就變成了洪荒的一大古董,還是隻此一份的那種。新天庭對他禮遇有加,多有照顧,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就是孤單的太久沒什麼朋友,隻能在天地間瞎晃蕩。
“主上,您不是……您怎麼會在這?”大嘴抓心撓肝得好奇,又不敢明著問,但是他真的真的太好奇了,不問憋不住。要不是洛河的氣息獨一無二,他都險些以為自己看花眼認錯人了。
洛河看著大嘴的小動作,轉心思的時候拿食指敲下巴,這是她最喜歡的動作。大嘴雖然跟著他,歸根究底是她養起來的,這樣的小動作學得有模有樣。
見洛河不說話,也沒生氣,大嘴膽子大了一點點,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湊上來問“您在這,那我娘是不是也在這兒?”
洛河的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心中一動,點了點頭,“她在。”
大嘴一下子瞪圓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緊接著迸發出狂喜的神色,一蹦三尺高,“耶!太好了!我就知道主上在的地方,娘也肯定在……”
“但是她不記得你了。”洛河沒等他高興完就潑下一盆涼水,大嘴咧開的嘴角瞬間凝固,指著自己,驚訝又難過地問,“不、不記得我了?”那模樣洛河要是說個“是”他能當場哭起來。
從來不養孩子的洛河顯然並不了解大嘴的想法,實話實說道“是。”
下一刻,一陣驚天動地的哭聲噴薄而出,把地府上空的裂痕又震得多出三百道。嚇得躲在角落裡的亡魂瑟瑟發抖,急著去找判官的晏如和後月也被嚇了一跳,後月搓著手臂萬分不安地拉拉晏如的袖子,指著頭頂裂紋滿布的天,“你說這不會真的塌下來吧?”
晏如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上去,隻聽得“哢嚓——”一聲極輕的響動,身體先於直覺,下意識地帶著後月往旁邊撲去。
“嘩啦啦——”
被撲倒在地的後月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剛剛站的地方,那裡現在已經被一堆碎石掩蓋,煙塵漫漫,而在那堆碎石的上方,一個井口大小的窟窿在裂紋密布的天空上看起來格外顯眼。
晏如和後月麵麵相覷,天,真的塌了!
“那啥,要不你以後還是彆說這種話了吧?”半晌,晏如憋出一句。後月臉色立時漲成紫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什麼叫屋漏偏逢連陰雨,判官望著天上那個大窟窿唉聲歎氣,捂臉想哭。好麼,幾十萬年前妖族和巫族打架把天給捅破了,幾十萬年後陸壓和孟婆打架把地府的天給打破了。可現在不是幾十萬年前,他上哪兒找個女媧來補天?!
秦廣王,你快回來,我一個人實在是承受不來了!
身在天庭的秦廣王此時也不好過,孟婆和陸壓打架這事兒,倒黴的是他地府不說,後續要是處置不好,巫族也得受牽連。幾十萬年前他們脫離族群就是為了保護僅剩不多的族人,無論如何,這事兒得想法子化小化了,能不鬨大就彆鬨大。
來的路上秦廣王就悄悄跟孟婆透了底,孟婆也是這個意思,隻看陸壓道君肯不肯配合。
“你放心,他不配合也得配合。”孟婆的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陸壓聽得清清楚楚。陸壓臉色沉了沉,卻沒說什麼。是他先動的手,真要追究起來,他的責任更大。
“婆婆、道君,前麵便是淩霄寶殿,二位請。”二郎神道,先一步入內通稟。
陸壓和孟婆對視一眼,隨即彼此轉開目光,相看兩厭。秦廣王默默地抹了把額上的汗,進去之後偷偷地朝太上老君遞了個求救的眼神。後者會意,閉了閉眼。秦廣王見狀才安下心來,婆婆和道君不靠譜,老君總還是靠譜的。
天帝見了孟婆和陸壓先是站起來拱了拱手,才與秦廣王互相見禮。理論上說,天庭和地府是兩個並行的機構,彼此沒有從屬關係,但是新天庭乃是道祖傳下的道統,地位特殊,在幾十萬年的演化中,大家早已默認天庭對地府有一定的管轄權,秦廣王麵對天地的時候就矮了一層。
“不知道君與婆婆因何生了嫌隙以致動手?事關三界太平,還請婆婆與道君細說,後輩冒犯之處尚請見諒。”道。他原本是道祖坐下點化的童子,早些年化形的時候是個童子模樣,後來為了樹立威信統帥新天庭才改了模樣,變成如今這副中年美大叔的麵貌。一眼看上去溫文爾雅,很有幾分敦厚老實的氣質。
“沒事,我們太閒了,打打架鬆鬆筋骨。”孟婆開口搶先答道。後邊的秦廣王沒忍住“噗”的一下笑出來,連忙伸手捂嘴,餘光瞥了眼天帝那扭曲的臉色,顯然也被這答案噎得不輕。
孟婆猶不算完,側首看向黑著臉的陸壓,“道君,你說是不是?”
陸壓額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一下,在孟婆似笑非笑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了個“是”。
天帝的本意是借此機會探探巫妖兩族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以便時刻做好準備,結果打架的雙方當事人完全不配合,這還讓他怎麼唱下去?
太上老君見狀連忙出列,“天帝,依我看他們倆就是閒得,時間長了不打架手癢癢。結果動手的時候沒控製好力道,一個不小心就闖了禍事,這原是無心之失。”
天帝不甘心就這麼算了,抬眼往下麵看去,結果一眾仙官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沒一個跟他對視的,找同盟都找不到。
一個是洪荒輩分最高的婆婆,一個是如今實力頂尖的道君,誰閒得沒事給他們找不痛快?天帝高高在上沒人敢動,他們又不是天帝,婆婆和道君一生氣,誰還有好果子吃?
“雖是無心之失,可地府亡魂受損,六道運行受阻,更兼地府天破……還請天帝決斷。”托塔天王耿直慣了,見沒人理天帝,於是站出來說道,說著說著自己也說不下去了,他頂多是把事實列出來,至於定罪……這等重責還是交給天帝吧。
天帝心裡鬱悶得很,他能怎麼決斷?把孟婆和陸壓關天牢受刑?
簡直開玩笑!
可他受命於天道管轄四方,若是明知有錯而不罰,到頭來有過錯的就是他了。
罰,必須得罰,但是,怎麼罰是個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