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多歧路,今安在
而幾個月後,得知這些消息的劉瀚,不知道該哭還該笑。
這些年但凡敢殺大漢使者的人,都沒啥好下場,不是亡國就是滅種,彆以為你大宛遠就算了。
即使遠在天邊,隻要還在這地球上,隻要漢武帝知道有這麼個地方,你鴨滅了我大漢使者,還不給我汗血寶馬,朕給你黃金已經是先禮後兵了,馬不想給,黃金又想要,還殺人,簡直了。
那就一個字打,他們要打多久,就打多久,一直打到完全勝利!
劉瀚都不得不佩服大宛國王的勇氣,同時也為他默哀。
沒過幾天,太子劉據就急匆匆的來府上,“太子是為了陛下要發兵大宛的事情?”
“是呀,太傅睿智,國家年年征戰,百姓苦不堪言,去年才發兵又西南,找什麼去大夏的路,現在又要打大宛,主要是路途遙遠啊,這得花費多少人力物力?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
劉據說著,神情哀傷。
“伱已經勸過陛下了?”
“是呀,父皇怎麼也不肯罷休,準備讓貳師將軍出征了。”
劉瀚看有些無語,你都勸不了,我勸有什麼用?而且他又不想勸,這兩年漢武帝越發的瘋狂,求神拜佛,好大喜功,他打大宛就是為了汗血寶馬,不得到這個東西他不會罷休的。
他無奈開口,“你都勸不動,我勸又有什麼用?陛下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大將軍還在,或許能勸得動。”
“可是百姓真的承受不了了,大宛如此遙遠,怕是一年半載都打不下來了,去年兗州、青州皆有大旱,國家正是要休養的時候,父皇怎麼能為了一己之私,妄動利器?”
劉瀚盯著他的眼神看了很久很久,可看到的隻有真誠。
他歎一口氣,說道:“據兒,過剛易折,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這樣反而要好一些。”
“可據兒不忍心看著父皇犯錯,看著百姓受苦,據兒其實也知道,父皇性格固執。
可為人臣,我當勸諫君王,施行仁政;
為儲君,我當庇佑萬民;
為子,事父母幾諫,見誌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萬萬不可阿意曲從,陷親不義……
君子之事上也,進思儘忠,退思補過,將順其美,匡救其惡。故上下能相親也……”
好家夥,真是張口就來,儒家典籍爛熟於心,幸虧劉瀚這些年閒著沒有事情,也讀過許多儒家典籍,不然真不知道這太子說的啥。
在封建道德體係中有這樣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應該說,這句話造就了很多“愚孝”的人,即便是父母犯了大錯,他們也會選擇曲意逢迎,以為這就是“孝道”。
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傳統的就是儒家的,所以一直以來儒家思想為這句話背了很大的黑鍋。
《孝經》中就有,曾子曰:“若夫慈愛、恭敬、安親、揚名,則聞命矣。敢問子從父之令,可謂孝乎?”
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昔者,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諸侯有爭臣五人,雖無道,不失其國;大夫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士有爭友,則身不離於令名;父有爭子,則身不陷於不義。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
《論語·裡仁篇》也有,“事父母幾諫,見誌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
後世常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有時候無後不一定為大,它最開始的的出處是《孟子·離婁上》,全文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舜不告而娶,為無後也。君子以為猶告也。”
後來在歧的《十三經注》:“於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貧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
在禮中,這阿意曲從,陷親不義在不孝中反而排在第一了。
連孔子都認為父母有敢於跟自己爭論的子女,他們就不會陷於不義。父母有不對的言行,就應該與之爭論。反而認為一味順從父母的,不委婉指出他們過錯的,才是不孝。
儒家思想不是糟粕,一直都不是,先秦古籍也是,好多都有極其豐富的思想和哲理,蘊含為人處事,做人的準則,還有崇高的理想,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禮記·大學》:“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