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樣意識到不對勁。
……
……
大嶼市衙門。
位於大嶼市的市中心，處在一棟大廈，一半樓層為衙門所有，另一半為商用。
在外人眼中。
該大廈就是商業大廈。
誰都不會想到在，大廈地下除了三層的停車場外，還有著第四層，乃至五六層……
六層。
這裡是衙門鬼學者的樓層，負責研究、進行屍體仵作等等鬼學者相關從事所在。
“老林，今天也沒事做啊，晚上一起出去喝酒不。”
開口的是一名中年人，身著白大褂，口中叼著一根煙。
他推開大門進來，霎時一股子涼意從衣服縫隙灌入身體，激得他抖了個激靈，但他並不在意，這裡不同於六層其他地方，很冷，是存放屍體的太平間。
有時候也會存放一些需要冷凍的事物。
森森冷意入膚，他雙手搓了搓手臂，口中的煙都隱隱在寒氣下有熄滅趨勢。
見狀。
他隨手掐滅香煙，目光落在正在太平間裡忙活的另一名被他稱為老林的中年人。
老林是負責衙門仵作的鬼學者，這時候正例行每日工作，清點太平間內的物品，以防貴重物品丟失等等，畢竟涉及鬼序列，天知道萬一鬼物、屍體放一起會不會互相產生未知反應。
“喝酒？可以啊，你記得到時候我老婆打電話查崗，你幫我打掩護。”
“沒問題，我打掩護你就放一百個心。”
“哈哈，好。”
老林聞言哈哈一笑，期間不忘清點太平間貨架上的物品，然後道：
“稍等我一會，我馬上清點完的，快中午了，等會一起吃飯先。”
中年人點點頭：“說起來老林我聽說昨天在趙同甫送了屍體過來，聽說死的很詭異？真的假的。”
“對啊，器官憑空消失，隻剩下皮囊，我做了屍解剖，確定是鬼序列的手段，我已經讓人去查鬼序列檔案了，看能不能找到相關，怎麼？想看屍體啊？”
“嘿嘿，還是你了解我，讓我瞅瞅唄。”
老林聽了笑了笑，他知道好友雖不是仵作，但也是鬼學者。
隻要涉及到鬼序列，對方都是興致勃勃，屬實是鬼學者的通病。
隨即。
老林清點完貨架上的物品，一一在手中文件上打鉤，走向身後滿牆壁的冷凍箱櫃。
翻看手中文件，查看屍體存放櫃子號碼。
緊接著。
來到其中一個屍體冷凍箱櫃號上，將其櫃子抽出，騰騰冰冷白起霎時溢出，伴著白霜氣散去，老林兩人瞧見躺在箱櫃裡被冰凍的屍體。
“這是昨天送來的三具屍體的其中一具。”
老李說話間先後又拉出左右兩個箱櫃，將三具屍體呈現在同伴眼前。
“死的有夠慘的。”
中年人上前裡裡外外查看，並聽老李介紹驗屍報告信息。
不多時。
中年人看了下時間：“看的差不多了，我們走吧，去吃飯，今天聽說食堂有糖醋肉、紅燒魚，還有賊適合下飯的鹵豬腳，我感覺淋點鹵豬腳的湯汁，我就能吃3碗。”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吧。”
老李這時候也邊介紹和清點完，當即將三個箱規重新推入。
兩人結伴離開太平間。
太平間一時變得冷清，空空無一人，隻有空調出風口實時吹出霜霜寒氣的風聲，一切顯得安靜死寂。
隻是寂靜沒有持續多久。
嘭！
在老林兩人離去後的一分多鐘，似乎確定太平間沒動靜，突兀的，其中一個太平間屍體櫃發出砰然聲。
像連鎖反應。
另一個太平間屍體櫃，然後第三個屍體櫃。
要是老林兩人還在一定會發現，三個發出響動的屍體櫃，不正是存放公園三具浮屍的櫃子。
此刻。
三個櫃子先後響動，最終當一個櫃子在砰聲中……櫃子推出個縫，其他兩個櫃子霎時停止響動，下一秒，櫃子縫內探出一隻手，扒拉在櫃子上，借著櫃體為支點，緩緩從內推開櫃子。
霜霜寒氣從櫃內溢出，下沉落到地麵。
躺在其內的屍體隨之動了，雙手撐在箱櫃上站起身，扭動著被凍僵的四肢和脖頸，環顧向四周。
這一幕詭異極了。
屍體都被老林驗屍過，其軀失去內臟等器官，獨剩皮囊和骨架。
卻在此刻活了過來。
“想進衙門真不容易，哪怕是地方衙門都得這麼費勁。”
屍體活動身體，也不管現在光著身子，赤腳走在冰涼的太平間地上。
地麵霜霜寒氣在其走動下流淌。
他來到太平間的貨架前，看著上麵瓶瓶罐罐，那雙凍僵的屍體眼睛轉動：
“都是好東西，真想都帶走。”
其聲沙啞得像在沙漠乾涸數日的人發出。
但說歸說。
他沒有帶走瓶瓶罐罐：
“等會忙完正事，看有沒有機會帶走。”
念念不舍從貨架上移開視線，屍體就這麼光著屁股，走向太平間的門。
……
……
南普陀寺。
不同於幾分鐘前，寺內不論主殿、副殿，還是兩者連接的大庭院，除了薑九過三人，與幾具死狀淒慘的屍體外，再無其他人。
“他的目的是什麼。”博萬咕噥道。
金身活佛就躺在他麵前，可是沒有用，凶手並非金身活佛。
他是新手陰差，處事經驗不足，但不代表他蠢，薑九過和趙同甫談話，他也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真正目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不過感覺要麼跟我有關係，要麼跟我們衙門有關係。”
薑九過來到博萬身旁，低頭看向金身活佛。
他終究不是衙門的陰差，對於金身活佛的舉動，他沒辦法猜出個詳細。
但他猜不出詳細。
不代表趙同甫不行。
“博萬，你覺得這個人衝著衙門來的嗎。”
麵對趙同甫的話。
博萬愣了下，道出此時他的想法：
“這個序列者不管是公園那次，還是南普陀寺這次，都是最後衝著陰差來的，這一點他之前說出趙叔你的鬼序列，顯然了解陰差，起碼是大嶼市衙門了解吧，我是這麼認為的。”
博萬的話剛開始趙同甫覺得有道理，想法和他一樣。
直到最後那一句大嶼市衙門，就像一道雷打在趙同甫身上。
“不好！”
趙同甫臉色驟然一變：
“我知道了，他的目的！該死的，快，博萬，我們回衙門！！”
從意識到對方不對勁。
趙同甫一直在思考，對方會是誰，衙門的仇人很多，畢竟是專門對方序列者、鬼組建的官方組織。
所有犯罪的序列者都可以說是衙門的仇人。
隻是能真正找衙門麻煩，主動挑釁的，鮮少。
衙門可是官方組織，背靠大山，有著諸多強大的陰差坐鎮，沒個幾斤幾兩的序列者絕不敢輕易招惹。
所以。
趙同甫在想會是哪個出名的通緝犯，關注點都在那些有實力足夠挑釁衙門的序列者、組織上。
可博萬那一句大嶼市衙門。
他徒然意識到自己思路的方向錯了。
“那人是衝著大嶼市衙門來的，隊長被上麵臨時征調出任務，大嶼市已經沒有隊長級的人。”
“那個人可能從哪裡得到了消息，所以盯上了大嶼市衙門，他是衝著我們衙門裡那個東西來的嗎？”
趙同甫心中想到這些，神情頓時陰沉得要滴出水。
要是猜測沒有錯。
大嶼市衙門現在絕對有危險。
“趙叔你怎麼了？衙門怎麼了嗎。”
博萬被趙同甫的話怔住，有些不明所以。
“沒時間問了，我們先回衙門。”趙同甫說話間，大口吸了叼在嘴上的煙，煙急速燃燒，眨眼燃燒到煙蒂。
“好。”
博萬順勢要跑出南普陀寺，下台階去停車場開車。
趙同甫攔住了他：
“開車過去太慢了，南普陀寺距離我們衙門太遠，開過去起碼半個鐘頭。”
說話間，他口中泊泊湧出大量的煙，幾乎將他整個身體都繚繞，都看不清煙內的趙同甫模樣。
煙滾滾湧動。
最後都彙聚到趙同甫的身後，成為一雙煙狀翅膀。
若不是趙同甫的鬼模樣瘮人，光看翅膀，真如一位下凡的天使，可配以鬼模樣，似一位地獄走出的惡鬼。
“博萬你過來，我帶你直接飛回衙門。”
趙同甫雙手抓住博萬。
南普陀寺與衙門隔著一段路，要知道道路可不都是直線，有著彎道，還有紅路燈。
而眾所周知。
兩點之間線段最短，從南普陀寺飛回衙門，能大大縮短時間，無需等紅綠燈，無需拐彎。
“薑先生能勞煩你也一起跟我回趟衙門嗎。”
趙同甫沒有就此離開，轉身看向薑九過：
“我們隊長因為一些原因，不再衙門裡，我懷疑對方是趁著隊長不在的空子過來我們衙門的，如果是這樣，對方八成實力不弱。”
“你希望我幫你們對付？”薑九過直白道：“我不白幫。”
換做遊樂園時候，薑九過斷然不會答應幫忙。
他有自知之明。
對方實力要是不弱，他去就是送死。
但經曆過晉升途徑，知曉白布女鬼詛咒的特點，還殺死過鐘馗判官，他有一定把握保證生命安全。
大不了打不過就倒頭睡，讓‘白布女鬼’來對付。
“我知道，如果到時候我們應付不來，你在出手，不會讓你白幫。”
“可以。”
“那薑先生你過來，我帶你一並回衙門。”
趙同甫抽出一隻手向薑九過。
“不用，我自己能過去，你帶路就行。”
薑九過搖了搖頭，將肩上時刻背著的大黑袋子拿下，拉開拉鏈，取出一隻雙翅折疊型的鳳凰風箏。
早在遊樂園過後，薑九過便補充了大黑袋子內的紙道具庫存，考慮到空戰，專門買了個紙風箏。
雙翅展開。
鳳凰風箏長達兩米。
“起。”薑九過命令下達。
鳳凰風箏活了，折疊雙翅無風自動，雙翅撲扇，掀起地上塵土飛揚，遠處香爐的香火煙氣都被吹得四散。
看著飛躍在空的鳳凰，趙同甫和博萬都是愣住。
鬼序列還能這麼玩的？
重新將大黑袋子挎到肩上，期間薑九過全身皮膚紙質化，轉為‘紙人’的鬼模樣，一躍跳上鳳凰風箏背上。
“走吧。”
薑九過輕輕道出一話。
“好。”
趙同甫吃驚之餘也是沒有墨跡，驅動身後的翅膀，飛上高空。
一時間。
南普陀寺的山頂上空，多雲，陽光通過雲層射下殿宇琉璃磚瓦上，光芒反射而上，照在鳳凰風箏尾巴的條條鳳凰尾上，其上五顏六色的紙片在陽光下波光淋漓。
遠遠望去，真如傳說中的鳳凰，五彩斑斕，美輪美奐。
隻是。
這份絢爛多姿的畫麵，還有著驚悚與恐怖。
鳳凰上站著一個紙人。
紙人古代宣紙般的白稿膚色，一雙紙質眸子詭異的點上睛，黑色紙質眼瞳轉動，在低頭俯瞰下方高樓大廈林立的現代繁華都市。
美與恐。
兩種決然的矛盾出現在一起。
或許這就是中式恐怖，恐怖中還能有著美。
薑九過站在鳳凰風箏上，迎著高空獵獵作響的罡風。
心中思緒片刻。
“看來大嶼市衙門有什麼，值得那個序列者引開趙同甫等陰差，然後趁機去大嶼市衙門。”
他向前方帶路的趙同甫看去，其一對煙翅展動，短短幾分鐘，已然從南普陀寺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哪怕看不到趙同甫臉色。
也能感受到其急迫。
“所以大嶼市衙門有什麼讓那個序列者這麼重視的，那會是什麼？”薑九過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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