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簡直莫名其妙:“你喝多了嗎?”
她語氣不好,擱以往傅寄忱是要生氣的,然而這會兒聽到她的聲音隻覺得放鬆,飯桌上的勾心鬥角統統拋到了腦後。
他又問一遍:“在做什麼?”
他好像聽到了風聲,她在室外?
隻要傅寄忱不提讓她去北城就好,沈嘉念緩和了語氣,細細地說:“下午陪珍姨去超市買明天年夜飯要用的食材,在超市裡吃了很多熟食糕點,晚上不餓,隨便吃了點,現在出來遛狗。”
這也是為什麼許久沒接他的電話,她一個人遛三條狗,騰不出手來。
傅寄忱嗤笑一聲:“莊園那麼大,它們想在哪兒逛在哪兒逛,用得著你遛?我看你就是閒的。”
“放假了,可不是閒的嗎?”沈嘉念不客氣道。
隔著電話,傅寄忱打不著她,有些話說出來就不用過大腦了。
傅寄忱冷哼:“我不在,過得很自在?”
“非得問出來嗎?”
沈嘉念咬唇不語。
手機又響了一聲,沈嘉念趕緊拿起來看,是運營商發的新年祝福,不是彆的什麼人。也是,如今還能有幾個人主動聯係她。
“吃得差不多了。”傅寄忱倚著廚房的門框,摸了摸褲兜,煙盒和打火機不在裡麵,他隨手從餐邊櫃上的木盒裡捏了一顆堅果放進嘴裡,“晚上吃的什麼?”
聽著她的聲音都能想象出她被狗拽著跑的畫麵,不禁笑了起來。
傅寄忱提起的心落到了實處。
屏幕上顯示正在通話中,開了免提。
“睡這麼早,再聊會兒?”
他手機裡給她的備注分明是“傅羽泠”,不知什麼時候改成了“羽泠”。
她拿起被子上的手機,給自己鼓了鼓氣,手指摁下了接聽鍵。
柏長夏:“壓歲錢,收著,不然我翻臉了。”
吃過年夜飯,沈嘉念沒看春晚,一個人回了房。窗外的夜空偶爾盛放一朵煙花,在遙遠的地方,連聲響都聽不見。
到底是什麼事,她想不起來。
“不是祝我新年快樂?”傅寄忱說,“撤回了算怎麼回事?”
周容珍從廚房出來,把最後一道甜湯放到桌上,坐下來招呼大家:“聽嘉念的吧,坐下一起吃。”
沈嘉念放下手機,關掉床頭的壁燈準備睡覺,心裡好像有一根細細的線拉扯著她,提醒她有件事沒有做。
那邊的人笑問:“剛剛發了什麼?”
傅羽泠不聽他的,彎身把托盤放在玻璃桌上,順便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機,果然被她猜對了。
像是丟燙手山芋一般,沈嘉念將手機扔得遠遠的,扯過被子蒙住腦袋,情願自己沒看到那條回複。
沒一會兒,貓貓狗狗也過來了,蜷縮在沈嘉念腳邊。腳踝處感受到毛茸茸的觸感,她低頭看到一隻隻盤成圓圈圍著她,忍不住彎唇笑了笑。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哥哥竟然不介意。
沈嘉念:“我跟朋友聊天,不小心發錯了。”
除夕夜,薔薇莊園裡的傭人大部分回家過年了,自願留下來的都是為了拿高額薪水。
兩人斷斷續續地聊了一會兒,都是一些輕鬆的話題,柏長夏有意逗沈嘉念開心,沈嘉念能感覺出來。
“哦,想我想得飯都吃不下了。”
傅寄忱那邊人聲鼎沸,好像處在熱鬨的中心,他應該是走遠了一些,吵鬨的聲音慢慢消退,隻隱隱能聽到些許模糊的說話聲。
傅寄忱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斂,手抬了一下,長長一截煙灰斷掉,撒落下來。
傅羽泠很少給他打電話,她總是喜歡在微信裡發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從來不回,所以一直沒發現來電備注改了。
她眼睛一閉,暗暗懊惱,連忙撤回了這條消息。
“是嗎?”傅寄忱戲謔道,“偏偏錯發給我了。”
這個人真的很壞,明明看到她的消息了,還問她發了什麼,估計是想看她怎麼編謊話吧。
傅羽泠嘴巴噘得能掛住油壺:“沒你這樣對待自己親妹妹的。”
“傅寄忱,我不跟你說了,我拉不住狗狗。”手機裡恰好傳出沈嘉念的聲音,急急忙忙,缺乏耐心。
沈嘉念想了想,問:“你在吃年夜飯嗎?”
房門被人象征性敲了兩下,而後就推開了。
沈嘉念無奈一笑,點了收款,然後給她回過去一個六千六百六十六塊的轉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