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劉驍那廝,純靠一場颶風解決了東路軍,這也算打仗?趁著人家後方空虛,用海船把上萬兵馬千裡遙遠運到大都城下,這叫不講武德。
郭侃也是,打了敗仗還那麼風光,居然弄了個諸侯當。
想到這些,伯顏阿術就意難平。
可以想象,納蘭羽飛比他倆還憋屈。
“我看行。”阿術說,“反正不吃虧,答應他便是。”
伯顏說“他是想驅使我們去打劉驍,白龍軍豈是那麼好打的,我看不如將計就計……”
兩人寫了回信,信誓旦旦,說拿了糧秣兵器就去打劉驍,絕不反悔。
納蘭迅速回信,兩邊找了個地方秘密會晤,迅速商討好條件,一切都是私底下進行,沒有密約,連信件都是不署名的,這是怕以後泄露出去影響不好。
依照約定,納蘭送來第一批糧秣後,元軍撤出堡壘,徐徐北進,金鱗軍接管後,第二批物資到位。
這裡麵存在一個信任度的問題,元軍在堅固的堡壘,至少性命無虞,一旦撤出,在曠野失去掩蔽嗎,非常容易被滅掉,路軍和金鱗軍打了這麼久,已經是血仇了,拿什麼去讓人家信任。
納蘭羽飛也是個雞賊的,第一批物資到位,沒這邊最急需的糧食,更沒有槍械彈藥,隻有一箱箱的統鈔,也就是大元寶鈔,足有三十萬貫,夠伯顏犒賞全軍一次。
鈔票有個毛用,就算給真金白銀也買不到物資,伯顏阿術氣的發抖,第二批額外附送的物資又到了。
這回納蘭送來的是一百壇美酒。
美酒不能充饑,但是能解愁啊,蒙古人愛飲酒,確認這些烈酒無毒後,路軍高層將領們大醉了一場。
伯顏宿醉,頭疼的厲害,清晨起來,看窗外大雪紛飛,忽然間想到當年納蘭雪夜取蔡州的舊事,嚇的當場醒酒,這莫不是納蘭的詭計,趁著我們酒醉發動攻擊,他出門查看,一切安好,金鱗軍並未發動突襲。
“是我狹隘了。”伯顏自嘲,此時人家豈能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這個密約是真心誠意的。
作出這個判斷後,伯顏不再猶豫,整頓三軍,撤出了襄樊外圍的幾十個堡壘,金鱗軍果然沒有趁機攻擊,也依約送來了糧草。
糧草不夠吃的,伯顏遣散了民夫,隻帶戰兵向北進發,後麵安排一支強軍殿後,還設下了埋伏,這些多餘的戲一點用處都沒有,納蘭並未派兵尾追。
路軍也沒膽子去碰白龍軍,向北百裡後突然轉了方向,朝西北方潼關去了。
伯顏和阿術終於還是選擇了西進路線,在他倆心目,大都那個朝廷已經看不到希望了,向西才有出路,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西邊大把的窩闊台後裔,隨便找個大粗腿抱著便是,等以後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再殺回來不遲。
皚皚雪地上,隻留下一片雜亂的人畜腳印。
金鱗軍雖然沒派兵尾隨,卻早已布置了沿途眼線觀察元軍動向,軍情從各處報到襄陽,擺在鄂王納蘭羽飛的案頭,他看了捋著三綹胡須笑道:“果然如此。”
無論向北還是向西,都是納蘭希望的結果,伯顏啃不動襄陽,納蘭也吞不下路軍,劉驍會不戰屈人之兵,我納蘭難道就不會?
這是一個高明的計策,把敵人攆走而不殺,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戰略成果,劉驍成功了,納蘭也成功了。
金鱗軍進駐了元軍搭建的堡壘,灶台依舊在,甚至鍋灰都是溫的,到處一片狼藉,足見走的多麼倉促。
鄂王下令,將這些堡壘儘數拆毀,一座不留。
單靠人力拆太慢了,工兵在堡壘下方挖洞埋上炸藥,比一千個民夫的效率還高。
一座堡壘在眼前轟然倒塌,金鱗軍將士們歡喜鼓舞,山呼萬歲。
納蘭平雲一身戎裝,對父親說道:“父王,下一步我們要對陣劉驍了吧。”
鄂王殿下輕輕搖頭:“國家打了這麼多年仗,人心思定,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願與他刀兵相見。”
納蘭平雲道:“就怕是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又是一聲巨響,幾裡外的一座堡壘也升起煙塵,納蘭羽飛裹緊大氅,撥馬回城。
雪下的緊了。
……
黃昏,四川,合川釣魚城下白龍廟,看守廟宇的人在日常巡邏間,忽然看到龍潭裡漂著一個人,趕忙將其打撈上來,摸摸還有鼻息,送到房間裡給他脫下濕衣服,搬來小火爐取暖,又把醫生請來把脈。
這是個花甲老人,兩鬢如霜,穿著打扮與一般百姓不同,脈象紊亂,昏迷不醒,在醫生的照料下終於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驚訝帶著欣喜。
“老人家怎麼稱呼,如何現身龍潭?”醫生問道。
“劉驍在哪?”老頭問道。
“白龍王在河北前線。”醫生回答。
“王洛嘉在哪?”老頭又問。
“聖母奶奶在重慶主持大局。”醫生已經意識到這位姥爺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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