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的日軍打的艱苦無比,步兵攜帶的三個彈藥盒一共一百二十發子彈基本上打空了,後勤補給上不來,隻能用刺刀上。
二十一聯隊的一群步兵遭遇義和團,對方手持盾牌長刀鋼叉,以冷兵器肉搏的方式將這些步兵儘數殺死,等援兵趕到,所有的屍體都失去了頭顱,憤怒的士兵將這些義和團儘數殺死,同樣砍掉了他們的腦袋。
第五師團上下都是一個念頭,再努力一把,就能打進清國的皇宮了。
他們差不多快要成功了,城內的清軍基本上不存在成建製部隊了,都是自主作戰的散兵遊勇,小股部隊,而紫禁城內也隻剩下幾千名沒什麼戰鬥力的護軍。
舒永壽今年三十七歲,正紅旗護軍,每月三兩軍餉,家裡窮的叮當響,仗一開打,他們這一哨人馬增援東便門,百十號人都交代在那兒了,舒永壽被炮彈震暈,從死人堆裡爬出來,頭腦依然是懵的,他走在大街上,想著家的妻兒,不由得惶恐起來,兵敗了,城破了,大清要亡了。
與此同時,一直由武衛前軍和天下第一鎮騎兵混編的斥候部隊來到東直門外,看到城內黑煙滾滾,帶隊的軍官有些猶豫,他們隻是斥候,不是主力,進城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不進總覺得哪裡不對。
戰馬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集體抬起前蹄長嘶不已,煩躁不安,其一名隊官做過聶士成的戈什哈,又是秀才出身,人稱吳秀才,他對天下第一鎮的同袍說:“要不進城看看情況。”
“正合我意。”對方答道,如果說進城增援,那屬於違反軍令,進城查看情況就另說了,大敵當前,真正的戰士總是抑製不住戰鬥的熱忱。
吳秀才縱馬來到城下交涉,證明這一隊騎兵絕非日軍假扮,城牆上的軍官也無人稟告,便自作主張將他們放了進來。
騎兵進城,機動力大減,但在京城寬闊的馬路上,衝擊力還是有的,如果配上長矛的話,就更加如虎添翼。
舒永壽走在路上,被一隊騎兵叫住,問他哪裡能找到長槍。
“大槍啊,會友鏢局有。”舒永壽說,他認出這是武衛軍的服飾,是友軍。
“鏢局才能有幾杆槍,我們要的是能打仗的槍。”那個年輕騎兵說。
舒永壽被炮彈震懵的腦袋這會兒已經恢複了清醒,他說:“虎槍營的大槍指定好使。”
“虎槍營在哪兒?”
“我帶你們去。”
虎槍營是康熙二十三年設立的護軍,主要職能不是打仗,而是陪皇帝在木蘭圍場打獵,虎槍顧名思義,是獵殺老虎的長槍。大清的皇帝從鹹豐就退化到不能打獵,虎槍營也名存實亡,但武器還在,都存在兵部的庫房。
京城混亂不堪,朝廷官署無人值守,舒永壽帶著這隊騎兵打開庫房,拿出了塵封已久的虎槍,這批槍已經存放了百年,依舊結實堅挺,槍杆比普通大槍更長更粗,槍頭生鏽,但鋒刃猶在,槍褲飾鋄金雲龍纓穗紋,鋄金楷書“大清乾隆年製”款,槍杆裹布刷大漆外纏鋼絲,槍頭包著皮套,考究的不像是尋常兵器。
上百支虎槍重見天日,裝備了這股騎兵,臨陣磨槍不亮也光,但戰局緊迫,連磨槍的時間都沒有,前方大隊敗兵蜂擁而來,看來日軍已經進了內城。
騎兵們提槍上馬,嚴陣以待,片刻後潰兵散儘,大街一片死寂,對麵出現了靛藍色的軍裝和白色裹腿,是日軍。百名騎兵齊刷刷摘下槍頭皮套,催馬舉槍,沿著空曠的大街,迎著敵人的刺刀衝鋒。
路邊有個逃難的京戲班子,幾個樂工大約是被感動到了,拿出武場用的單皮鼓、鑼和鈸,當街奏起樂來,也不分是哪一出了,隨意發揮吧。
這一刻,舒永壽腦海炸裂一般響起鑼鼓點,眼前變成一出大戲,京城變成了戲台,無數穿著白色大靠的白袍小將,踩著厚底皂靴,背插麵護背旗,一手馬鞭,一手花槍,鏘咚鏘咚鏘咚馬蹄疾。
大街另一頭是無數潰兵,有戴紅纓涼帽的旗綠營,有紅包頭的拳民,有新式軍裝的武衛軍,他們都聽到了,看到了這一幕。
“老少爺們們,上啊!”舒永壽的嗓音哭腔帶著豪邁,大丈夫生死就這一遭了,撿起一把鋼刀跟在騎兵後麵衝上去。
他身後,是排山倒海般的隊伍,殺聲震天,氣壯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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