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一個‘魔結’,掏空死浮屠之城曆史,竭澤未來,魔祖能恢複到什麼地步?”
到了這一步,道祖傳承都計算不出來了。
劉桂芬一醒神,立馬想要去給巫四娘解陣,卻見四娘一邊哭哭啼啼,一邊揮手星光。
陣,已解了!
劉桂芬頓時愣住。
你也懂天機術,還是高階的天機術?
這不可能,那可是足足三百萬貢獻點才能兌換出來的,你也有道祖傳承?
不止巫四娘,在場還能站著的,當真全是能人!
淚汐兒神魔瞳一開,直接不受血煞煉要陣影響。
纏屍人北槐硬抗著血煞煉要陣的力量,直接以藥祖之力對抗之,並不遜色多少。
天人五衰最受影響,本就在北槐的製約之下神智迷失,這會兒失控得渾身上下各般力量紊亂爆發。
“吞噬之體!”
這般力量一現,北槐眼睛都亮了。
天人五衰吞碎血煞煉要陣鏈接,整個人卻砸倒在地,暴雨下顫蠕著往前,一步步往北槐所在處匍去,好像連自己都迷失了,極為悚人。
至於那薑呐衣……
這家夥兩眼一翻之後,本來身子都已經乾癟下去了,突然又圓潤了回來。
掃了一眼自己、巫四娘解陣,他一揮手,也有星光,僅憑自己也解了困境!
“你也有道祖傳承?”
劉桂芬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隻覺各般存在皆非人哉,自己這個純陽之體置身十字街角,真似那羊入虎山,四麵皆危。
而在高空之上,鏈絲一入體,神亦體表便有蒸汽一騰,輕易將之斷開。
嗤!
一聲輕響。
那魁梧的軀體,一瞬間便被灼燒焚儘皮膚,裸露出了內裡跳動著的強壯肌肉線條。
“四舍?”
魔棺之中,傳來輕笑。
測完神亦強度的魔祖,毫不擔心,正借胎元母棺之力,快速複蘇肉身之力。
四舍的爆發太高,短暫時間內,是可以衝上祖神級的,正因如此,在聖神大陸根本開不完全。
即便神亦吞下象世蛛藕晶,要想無傷對付胎元母棺,他隻能開到舍身。
舍身,或許能碎祖神之軀,能碎以混元母石和鴻蒙紫氣煉就,又蘊養了這麼多年的胎元母棺嗎?
若不想僅舍身,那神亦就得掏出如戰祖般的其他靈藥相輔。
可這個時代,那些可以讓他開出“舍靈”、“舍意”、“舍我”的藥,還在嗎?
在指引之下,類似靈藥,魔祖早早就拔除了,除了過去殘餘,現今時代還能養活古武之道靈藥的,怕隻剩神農百草。
“舍身,完全不夠……”
神亦當然也知曉這個道理,胎元母棺的強度,太高了。
可他的字典裡麵,沒有“退”字。
肌膚灼穿,代表象世蛛藕晶的力量激活,他得以憑住肉身,借來舍身之力。
心臟的跳動,在這一刻,每次都能撞擊出澎湃的力量。
可不夠!
遠遠不夠!
神亦持棍,立於高空,身上穴竅亮起八點。
“八門?”
魔棺之中,魔祖笑得更放肆了。
繼八門之後,身中星宿力量激活,跟著湧出狂瀾,力波已在高空旋起。
“七宿?”
這是在開玩笑嗎?
四舍都難以突破困境,八門七宿,又有何妨?
“六道?”
可這頭強驢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笑。
陡然天道印記額間亮起,人間道、地獄道、修羅道、餓鬼道、畜生道,一並開齊。
六道內化。
不再外顯。
神亦隻是神亦,身體並未發生任何變化。
“這是……”
魔祖提高了幾分警惕,瞧出了些許端倪。
神亦目光無比決絕,難不成這家夥想斬斷道基,四舍開齊,再借六道入佛法,開三界?
他能做到?
做不做得到,姑且不論。
四舍開完,他也沒了;三界再出,連肉身煩惱都憑不住,將徹底煙消雲散。
神農百草出手,都救不了他!
沒有祖神命格,神亦麵前,胎元母棺就是最大的阻礙,就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轉身退去,尚有一線生機。”
魔棺之中,傳出魔祖沉聲,神亦這幅軀體太完美了,祂另有大用,真舍不得毀掉。
“退……”
霸王便在手中,神亦怎有退字?
出倒佛塔時,他已能瞅見,香兒早便離開十字街角,回了杏界,脫離苦海。
神亦當下唯一所執念,隻是自己沒了,香兒怎麼辦?
可是……
“退?”
目中凶光暴動,神亦一步往前。
卻是在臨戰之時,不可能有半分退避。
此刻若退,道心皆崩,何異於自絕生機,不若殊死一搏!
“四舍!”
便在心念狂嘯,即將放手一搏之時。
耳畔,那道自入倒佛塔後,便一直不斷的呢喃之聲,再度傳來:
“神亦……”
神亦一愣,到了這個時候,彼此知根知底。
魔祖根本不必再和自己兜兜轉轉。
那麼這道意識,便不大可能是魔祖所傳,隻剩下一個可能性:
有怨!
倒佛塔下,不止魔祖,還一直都該有有怨的力量殘餘!
似察覺到了神亦的決絕,那呢喃聲多了些生機,也多了內容。
不再是空泛的,等待接受的一個名字,而是切入了至關重要的點:
“神亦……”
“倒佛塔……可襄助……”
神亦毫不遲疑,右手斜棍而立,左手一翻。
那破碎的倒佛塔,便從四麵八方彙成金光,凝於其掌心之上,重現塔狀。
霸王斜持,掌托佛塔。
這一刻,棺中魔祖瞧見此狀,似也多了錯愕,察覺到了神亦氣息陡然的變化。
而也便是倒佛塔置入掌心的同一瞬間,神亦腦海裡有怨佛陀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
那如洪鐘大呂,梵音敲響在精神世界,滌蕩心境塵埃:
“佛有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
“迷妄有情,生滅流轉。”
“凡者如居,苦海沉淪。”
世界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又恢複成了初入倒佛塔時的一片金茫茫。
神亦自我,盤膝於此番金色佛界之中,明明虎目怒睜,卻有道韻橫生,顯然頗有所得,自喃聲應和而起:
“古武三界,斷、離、滅……”
“斷離九結,誅除煩惱。”
“漏法儘滅,無為超脫。”
世界仿若顛倒了過來,輪換不斷,佛光彙聚而來,在神亦對麵,如鏡般映出一人。
那同樣是盤膝而坐的光頭男子,卻生得俊秀,眉心一點朱砂,身材修短勻稱,與魁梧的神亦截然相反。
神亦在左,有怨在右。
神亦在前,有怨在後。
兩道身影一睜眼,一閉目,對法映道,輪流開口,心照不宣,同頻共振:
“佛法無邊,引而為戒。”
“古武曰力,蕩破萬法。”
“柔和為陰,寰釋六道。”
“剛猛為陽,三界歸無。”
“……”
映證道法之時,有怨、神亦,彼此貼近,到最後,竟融合為一。
此般玄妙變化,隻是瞬息之間完成,落於神亦精神世界。
在外人看來,卻隻是神亦於胎元母棺之前,召來倒佛塔。
倒佛塔化作金光,置入神亦軀體之中。
“唵……”
大道佛音,從其身上蕩擴而出。
魔棺陡然一震,似瞧見了什麼魔祖都不可置信之事。
神亦分明閉目,又似睜眼;眉心分明天道印記,再染朱砂金紅;孑然一身,又似陰陽交彙,重迭又一神魂。
他嘴巴在蠕動,念念有詞。
一開始聽不清楚,中間道法之音傳頌,到最後霸王於掌心一旋,斜提於空。
睜眼視來,目綻佛光,道音如鐘,響徹五域大江南北:
“……而今三界六道,闡明我心,是故生受戒疤,暫皈佛道。”
嗤!
光頭神亦,頭頂戒疤,依次燙落。
當數成九之極時,一束金光開合,蓮台座下盛綻,神亦煥出佛體,寶相莊嚴,一手霸王直破戒,一手慈悲宣於胸,正視前方胎元魔棺,目色無悲無喜:
“阿彌陀佛……貧僧,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