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寧公主彎彎如黛的柳眉之下,清澈瑩潤的美眸當中見著一抹思量,低聲說道:“那先生年前應該能回來的吧。”
宋皇後雪膚玉顏的臉蛋兒上,明媚、嫣然一笑,柔聲說道:“這個,你父皇倒沒有說,不過這樣大的戰事,想要快點兒結束也不大可能。”
鹹寧公主語氣幽幽道:“那大概是趕不上孩子出世了。”
宋皇後那張雪膚玉顏的臉蛋兒帶著一抹繁盛笑意,柔聲道:“你也彆太過執著了,那秦氏有孩子的時候,子鈺不是也在外麵忙著國家大事。”
對了,還有她有芊芊和洛兒的時候,那小狐狸也差不多在外麵打仗。
鹹寧公主點了點頭,轉眸看向一旁的端容貴妃。
端容貴妃彎彎柳葉修眉之下,那雙清眸中滿是瑩瑩關切之色,道:“姐姐,陛下怎麼樣?”
宋皇後柔聲說道:“這會兒已經喝了參粥,歇下了。”
端容貴妃點了點螓首,那張清麗如霜的臉蛋兒上,就有些疼惜之色,低聲說道:“陛下,這些年操勞國事,夙興夜寐,身子都熬垮了。”
宋皇後聞聽此言,心頭不由湧起一股內疚神明,附和說道:“是啊,等遼東戰事平定以後,陛下定是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的。”
那個時候,應該立下東宮之位了,陛下再至重華宮榮養,好好調養身子骨兒。
鹹寧公主彎彎如柳葉的秀眉之下,清眸瑩潤剔透,聲音中帶著幾許嬌俏,說道:“先生回來以後,也得好好休養一下,當初答應我和嬋月,答應的好好的,要去天下……嘔,的名山大川走走呢。”
麗人在說話之時,就嘔了一下,去天下似乎成了“取”天下。
宋皇後凝眸看向鹹寧公主,問道:“這時候孕吐還這麼厲害的嗎?”
鹹寧公主點了點頭,珠圓玉潤的臉蛋兒上,似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柔聲道:“還鬨騰呢,有時候還踢我呢。”
宋皇後輕笑道:“小孩兒這個時候是要鬨騰一些,你平常多加在意一些。”
“小孩兒仿娘,你小時候爬高上低的,孩子自然也查不多。”端容貴妃嗔怪了一眼鹹寧公主。
鹹寧公主道:“這一胎也不知是男是女呢,是男孩兒可能更淘一些。”
正在說著,外間的嬤嬤說道:“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八皇子殿下來了。”
說話之間,隻見一個麵容白淨、唇紅齒白的少年進入殿中,道:“母後,母妃,阿姐。”
八皇子陳澤生的膚色白淨,劍眉朗目,器宇軒昂,當初的衝齡小童已經成長為翩翩少年郎。
端容貴妃道:“澤兒,下學回來了。”
那少年點了點頭,道:“母妃,今個兒在學堂裡,聽說姐夫要平定女真韃子了。”
端容貴妃詫異道:“你都是聽誰說的?”
“翰林院的先生說的。”陳澤落座在一方繡墩上,接過宮女遞上來的茶盅,道了一聲“有勞”,倒是讓那宮女受寵若驚。
這就是上位者的謙遜有禮,更讓普通人生出幾許“士為知己者死”的報恩情結。
宋皇後笑道:“看來翰林院的書呆子也已經知道了。”
“先生還讓我寫遼東安治之策呢,一旦遼東收複,朝廷應當如何治理。”陳澤說道。
宋皇後聞聽此言,詫異了下,說道:“你打算怎麼寫的?”
這翰林院的書生教澤兒這些做什麼?
陳澤聲音清脆而響亮,說道:“設官立製,派駐軍兵,彆的也沒什麼了。”
宋皇後點了點頭,笑了笑道:“澤兒能想到這些也差不多了。”
彆的不是臣藩可以涉足的了,東宮之位還有年長的幾位兄長呢。
而端容貴妃瞥見宋皇後目光的些許變化,心神微動,若有所思。
……
……
而就在寧榮兩府與宮中的鹹寧公主與李嬋月敘話,宋妍幾個正在擔憂著外出征戰的賈珩之時。
神京城中的內衛和錦衣府衛,此刻也在從宮城四出,抓捕散播謠言的京中無賴和有心人,通過順藤摸瓜,開始抓捕著城中相關的賊寇。
城西的一座飛簷鉤角的宅院,在漆黑如墨的團團夜色掩護下,周圍林木繁盛,樹蔭翁翁鬱鬱。
此刻,就在四四方方的庭院當中,一潭碧波澄瑩湖水環繞的涼亭水榭裡,傳來一陣安神定意的琴曲之音。
而垂下的兩道淡黃色帷幔之後,則是一個身形高挑,氣質清冷的麗人。
從輪廓來看,依稀是顧若清的樣子。
但其實不是,顧若清並未在陳淵府上,而是陳淵從神京城中的青樓中揀選出來的。
嗯,大抵是一種代餐思維。
陳淵坐在臨近靠窗的位置,手裡端起一個青花瓷茶盅,輕輕品著熱氣騰騰的香茗,心頭卻有幾許愜意莫名。
這會兒,阮永德麵色凜肅,行走之間,其人沉重的衣甲,周身帶動著一股沉重如山的氛圍,快步進入廳堂,道:“公子。”
陳淵凝眸看向那坐在珠簾之後的歌姬,道:“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那位歌姬聲音帶著吳儂軟語的輕柔,然後跟著一個家丁出了水榭。
阮永德壓低了聲音,說道:“公子,京城之內都在傳,錦州城被衛國公賈珩攻破了。”
陳淵劍眉之下,目光銳利無比,咄咄而視地看向阮永德,問道:“怎麼回事兒?錦州城被攻破了?這才多久?”
可以說在這一兩個月當中,寧遠、遼陽相繼為漢軍攻破,可謂高歌猛進。
阮永德道:“錦州城被破,阿濟格被賈珩所斬,現在京營官軍已經前往盛京城,與北靜王的兵馬合流一起,京中說要不了多久,就會攻破盛京城,遼東馬上也就平定了。”
“據兵部流傳的詳細軍報所言,那衛國公先挖掘了小淩河,淹沒了錦州城,泡泛了牆磚和條石,然後等城池轟然倒塌之後,又用炸藥取城。”阮永德麵容凝重如冰,沉聲說道。
因為,陳淵先前就在京營當中安插了眼線,倒也知道漢軍火銃與黑火藥的威力。
尤其是,當初的倭國的江戶城,還有朝鮮的國都,都是被掘地道,埋火藥轟破,這些都是前車之鑒。
陳淵眉頭緊皺,冷聲說道:“盛京城沒有那般容易好破,況且,縱然攻破之後,君臣之間也會猜疑,自相殘殺,青史之上,屢見不鮮,那賈珩小兒也不能幸免!”
說著,那雙略帶幾許陰鷙而幽暗的目光,略有幾許探尋地看向那阮永德,問道:“最近我讓你散播出去的流言,外間怎麼說?”
阮永德點了點頭,道:“這幾天,京城倒是議論紛紛,但就在剛剛,內廠還有錦衣府,探事四出,開始拿捕京中散播謠言的各色人等。”
陳淵那張白淨俊朗的麵容,略顯陰沉如鐵,旋即,就是恢複正常,低聲道:“看來這是錦州被破,再為其掃清後患。”
對於遼東是否平滅,他其實並不在乎,關鍵是趁著這個時間,儘快解決掉宮中的那位。
阮永德麵上帶著幾許急切之色,道:“公子,不能再拖了,騰驤四衛正在調整人事,如果再拖延下去,會平添許多變數。”
可以說,趙王留在的最後一支底牌就是守衛皇宮的騰驤四衛,內裡有趙王的舊部。
先前的齊王事敗以後,經過一陣調整,又重新提拔了一些府衛,而這些親衛就有陳淵之父前趙王的舊部。
可以說,崇平帝的親衛,已經快要被趙王和齊王滲透成篩子。
這也是有事實依據的邏輯在的,因為,哪怕是看守宮城的內廷宮衛,也有自身的家庭以及傳承,在成長的過程中就會在整個關係網絡中建立了不少羈絆。
陳淵眉頭緊鎖,目光深深,冷聲道:“再等等,等盛京城破的那一刻,在那位最得意的時候,出手不遲。”
那時,京城軍民和朝野勢必歡騰一片,說不得宮裡那位還會前往太廟,告慰陳漢宗室的列祖列宗。
那時候就是他們發動戰事的機會。
阮永德聞聽此言,也不好再勸。
多上的這段時間,再仔細籌備,倒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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