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中
“要不找人挑撥一下?”陳瀟出著主意道。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先讓女真亂起來,中山狼現在在哪一方?”
當初宣府總兵薑瓖敗亡以後,孫紹祖作為山西晉商喬家的女婿,護送著山喬家人前往遼東盛京。
陳瀟道:“他現在投靠了豪格,在豪格手下聽差。”
賈珩一時默然,說道:“他怎麼和豪格攪合在一起,如果豪格敗逃,他作為餘黨,如何處之?”
他是不看好豪格,最終獲勝的肯定是多爾袞,倒不是因為曆史佐證,而是雙方的政治水平差著一截。
陳瀟清眸閃了閃,解釋道:“你不用擔心,他好像是受了多爾袞的指派去了豪格那邊兒。”
賈珩:“……”
這是多麵間諜?
陳瀟道:“晉商當初是聯絡的多鐸,但多鐸早死,其部務由阿濟格接掌,阿濟格與多爾袞接納了他,不知怎麼回事兒,一次被豪格相中,就入了豪格手下。”
賈珩沉吟,說道:“水師那邊兒可有消息?”
“雞籠山海寇勢力頗盛,江南水師那邊兒最近停止了攻勢,雙方進入休戰狀態。”陳瀟輕聲解釋道。
賈珩道:“這樣也好,等明年開春再打不遲。”
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親自指揮攻台戰役。
……
……
西寧府城
翌日,上午時分
賈珩吩咐人將修訂的《青海番人則例》交由西寧府知府金鉉之子金升刊印,而後在蔡權等將校的陪同下,視察留駐在西寧的一萬八千人左右的敗兵,其中有京營兵馬一萬兩千人。
也是當初嚴燁領兵前海晏,為多爾濟和嶽讬以誘兵之計大敗的京營精銳。
其實,皆由賈珩當初一手作訓而來。
蔡權朗聲道:“京營的軍將,士氣已經恢複,傷兵已經療治完畢,隻是先前聽聞節帥領兵深入大漠,與準噶爾決戰,營盤中的將校請戰之聲不絕。”
有些事兒對比之下,還是相當明顯的。
賈珩在打敗和碩特蒙古以後,原本跟著南安郡王以及柳芳吃了敗仗的京營敗卒,在這一刻都後悔,當初前往北疆大戰的為何不是他們?為何他們跟了南安這等無能將校。
賈珩來到營房,此刻京營將校已經相迎出來,見到那蟒服少年,紛紛見禮。
其中不少都是顯武營、立威營、振威營的將校,此刻看向那熟悉的蟒服少年,心思都有些複雜。
如果當初給著節帥前往北疆的是他們就好了,現在兩次立下功勞。
賈珩道:“諸位想來已經知道,朝廷已經下旨,召大軍返京,最近都收拾收拾行囊,與家人團聚吧。”
在場一眾將校其中一人說道:“節帥,我等吃了敗仗,將來可還能隨節帥前往北疆打女真人?”
賈珩道:“諸位放心,朝廷用兵,不計先前之失,再說先前兵敗,也並非諸位的過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回京以後,朝廷當會有所處置。”
眾將校聞言,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賈珩看向一張張熟悉的麵孔。
經此一戰,京營其實他已經說一不二,這就是人望。
而後,賈珩與一眾京營將校敘了會兒話,錦衣親衛李述來報,察哈爾蒙古可汗額哲回來了。
賈珩與蔡權、謝再義等幾位高階將校,領著一眾親衛,出城迎接。
額哲此行回來,並非是大軍班師,故而大軍仍然駐紮在朵甘思玉樹),身旁僅僅帶了數百騎。
額哲說話間,從馬上翻身下來,快步行去,笑道:“衛國公,謝將軍,蔡將軍,許久不見了。”
賈珩笑道:“額哲可汗,這一路辛苦。”
在賈珩身旁的雅若,欣喜喚道:“父汗,您回來了。”
“雅若。”額哲可汗看向那少女,飽經風霜的臉上湧起笑意,說道:“你在西寧府城可還好,過來讓父汗看看。”
額哲身旁的兒子阿古拉,也笑嗬嗬地看向雅若,說道:“妹妹。”
兩人寒暄而畢,一同前往城中,進入西寧府衙官署,落座下來,仆人奉上香茗。
“和碩特那邊兒怎麼樣?”賈珩好整以暇問道。
額哲道:“自收到衛國公的飛鴿傳書以後,就已知會和碩特,並不撤軍,如今朵甘思在前明城池舊址之上開始築城。”
賈珩問道:“那額哲可汗是要怎麼做?”
他總覺得額哲可能還有其他的想法,比如不回察哈爾了,也要插手藏地事務?
因為漠南之地,地理位置其實有些坑,離漢廷與女真都太近,幾乎是夾縫中求生存。
當然,或許也不意味著額哲就放棄漠南廣袤的牧場,分散投資也是有的,比如以其子阿古拉鎮漠南。
但朝廷未必答應。
額哲此刻還不知道自家這個漢人女婿,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攻略藏地的動機。
額哲抬眸,目光中滿是堅定之色,說道:“衛國公,我想領青海諸番騎,打下藏地。”
同為黃金家族的子孫後裔,巴圖爾琿、固始等人,尚能做出一番事業,他蝸居在漠南,反而有些胸無大誌。
賈珩默然片刻,提醒說道:“太過冒險了,和碩特在藏地根基漸深,額哲可汗想要領部眾前往,力有未逮。”
“我已經尋了嘎當派的僧人為內應,和碩特人剛到藏地不久,還未站穩跟腳,可以一試,當然朝廷需派偏師協助。”額哲道。
這段時間,額哲也沒有閒著,派人潛入藏地,與藏巴汗的殘部以及噶當派的僧人取得聯絡。
賈珩道:“如此的話,額哲可汗可以一試,如果明後兩年朝中無事,朝廷會派大將領兵收複藏地。”
收回藏地邊疆,最好還是要經由朝廷主導,倒不是為了青史留名,而是為了深度介入藏地。
當然,最終的統治方式多半是漢蒙共治,因為這是統治成本最低的方式。
或許,可以效仿前世的滿清,在周圍的整個廣袤邊疆上,達成滿蒙聯姻。
不說其他,周圍這些各種汗國很多都是蒙人占據,總不能一直征服、殺戮、驅逐,那樣國雖大,好戰必亡。
或者固步自封,將疆域維持在漢地十八省,更是不智之舉。
一旦選擇了開疆拓土,就必然要處理好與當地原住民的關係,促進諸族融合。
滿清的海棠葉地圖,對他這個後世之人還是很有誘惑力的。
全球布武有生之年未必能行,但在華夏周邊開疆拓土就是比較現實的事兒。
既然在此界曆史上取代了女真的滿清,那麼自然要承擔這個時期的曆史使命,為後世子孫後代拓展生存、發展的空間。
念及此處,賈珩目光閃爍了下,心頭忽而生出一股雄心壯誌。
額哲道:“真到了那時,藏地之內再無抵抗固始汗等人的勢力,朝廷想要收複藏地,可能要麵臨更為複雜的情況。”
賈珩道:“額哲可汗不必急躁,茲事體大,尤其是青海剛定,如今天氣入冬,藏地寒冷,想要行軍也十分不易,要不明年開春,天氣暖和之時,朝廷派一支偏師,或許我親自前來,與額哲可汗一同打進藏地。”
和碩特比準噶爾還不同,和碩特青海的那場大敗已經元氣大傷,且又是外來藏地,而準噶爾所在的西域之地,苦心經營多年,從攻略難度而言,藏地是比西域容易拿下一些。
額哲聞言,點了點頭道:“那就依衛國公所言。”
兩人議定下來,賈珩說道:“額哲可汗,先用午飯罷,我等下向宮中上疏,陳述進兵藏地的方略”
既然額哲想在朵甘思攻略藏地,那後方的糧秣供應乃至相關軍事單位的設置,就要重新考量。
西寧這邊兒還得老成謀國的重臣駐守,或者說不再視為一線,直接收歸朝廷,僅置西寧總兵,同時作為重點關注地域。
待招呼完額哲用飯。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就是三四天時間過去。
賈珩彙合了西寧府城的京營騎軍,也踏上了班師回京的旅程。
……
……
神京城
已是十一月上旬,天氣漸漸寒冷,人皆已換上了棉衣冬裝,神京城街道上的行人稀少,但酒樓、茶肆卻是座無虛席,三五成群拿著一個酒壺,一邊兒飲酒一邊兒熱烈朝天地議論、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