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呼吸急促幾分,手中沾了沾唾沫,點破糊著窗紙,而後就聽到裡廂愈發真切的聲音。
視線自屏風一角直直而入,可依稀見得裡廂的場景,脂粉香豔,肢體糾纏。
鳳姐心神劇震,鳳眸明亮剔透,定睛細看。
珠大嫂子這是做什麼呢……
隻見滿月如輪,顫顫巍巍,而那雲髻之下的臉頰紅若胭脂,一縷青絲垂下,飛揚起舞,似從禮教束縛中掙脫。
這……這究竟是誰?
鳳姐芳心一跳,秀眉之下的鳳眸一瞥,頓時瞧見那織繡精美的蟒服,麗人心頭一震,旋即生起一股難言的醋意。
好呀,這個沒良心的,真是連珠大嫂這等孀居的都不放過。
不是,看這架勢,兩人已經睡在了一張床了。
平時紈嫂子那麼本分,不想卻做出這等紅杏出牆之事,她對得起珠大哥的在天之靈嗎?
不對,先前她就應該發現。
她說這段時間,怎麼又是戴金釵首飾,又是塗脂抹粉的,整個人拾到的花枝招展的,原來是應在這兒了。
分明是又得了男人。
正在鳳姐心緒複雜之時,卻見那少年抱著李紈遽然而起,而後是讓鳳姐麵紅耳赤的熟悉聲音傳來。
鳳姐暗暗啐了一口氣,有些想走,但這會兒心頭又有些好奇。
這個沒良心的以往也是,變著花兒地這般折騰。
而後就聽到那帶哭腔兒的熟悉聲音,也不知那少年問了什麼,混亂應著:“子鈺,子鈺。”
而後又喊道:“爹爹~”
鳳姐臉頰羞紅如火,心頭暗啐一口騷蹄子,這都什麼跟什麼,爹娘都喊起來了。
隻是過了一會兒,鳳姐心頭一驚,隻聽到裡廂傳來,“我把著吧。”
“子鈺,彆,彆…”那花信少婦聲音似有些急促。
而後,就有了讓鳳姐目瞪口呆的一幕,伸手捂住粉唇,柳葉細眉下的丹鳳眼震驚之色湧動。
大抵是,給她一個男人,她能變成不能自理的嬰兒……此事一經傳出,迅速引起國際社會廣泛關注。
不是紙尿布買不起,而是把著更有性價比。
就連五星評論家麥克阿瑟都表示,我原以為那隻是小孩子的專屬遊戲,直到我見到了那一刻,誰還不是一萬天零一歲的寶寶呢?
大型傳奇紀錄片《不能自理的人妻》正在持續播出。
也不知多久,鳳姐隻覺一陣涼風吹來,連忙撐著發軟的嬌軀,正要準備出了夾道兒,忽而腳下一滑,哢嚓一聲,似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鳳姐:“……”
賈珩這邊兒正是漸入佳境,忽而心頭一驚,連忙循聲望去,正對著窗洞處的眼眸,四目相對,對上那雙不知什麼眼神的鳳眸。
李紈正自閉著眼,雲中漫步,忽而一頓,麗人睜開微微闔起得美眸,嫵媚流溢橫波,顫聲道:“子鈺,怎麼了?”
賈珩麵色沉靜,低聲說道:“沒什麼,就是有些累了。”
那隻丹鳳眼實在太過熟悉了,不想卻是鳳姐,這樣的話,鳳紈妯娌之間…或許會有矛盾吧?
不過沒有瀟瀟放風,還真有些不大方便,這是李紈瞧見,如是彆人如探春和惜春瞧見,他還不知怎麼麵對她們這些小姑娘。
而鳳姐離了夾道兒,則是神色慌亂地提著裙裾向著所在的庭院而去,隻覺芳心砰砰直跳,急促的呼吸在冬夜裡冒著團團熱氣。
看剛才那架勢,讓那個冤家發現了?
哼,縱然是發現,害臊的應該是他,她慌亂什麼?
鳳姐那張豔麗玉容上神色平靜,稍稍定了定心神,向著居所的庭院而去,此刻廂房中燈火亮著,而平兒聽到動靜,迎了出來,這位性情溫柔和善的丫鬟,臉蛋兒豐潤,柳眉彎彎,美眸波光瑩潤,說道:“奶奶不是去尋了大爺?”
自從平兒跟了賈珩以後,已經自覺地將秀發挽成婦人發髻,當然,賈珩忘了提醒平兒。
鳳姐眸光瑩潤,低聲說道:“他被彆人牽絆住了手腳。”
牽絆住可不止手腳。
鳳姐心頭暗暗說著,晃動著玲瓏曼妙的嬌軀進入屋內,臉色不虞,沒好氣說道:“準備點兒熱水,等會兒和你說。”
這會兒,心頭忽而生出一股沒來由的危機。
好端端的,怎麼又多了一個珠大嫂子?
其實,從兩人屬性而言,的確都是寡婦,難怪鳳姐不擔憂,而且還隱隱擔憂一事,那就是李紈會有孩子,而自己沒有。
因為李紈曾經誕下一個孩子的,而鳳姐…自過門以來,始終膝下無子。
平兒讓昭兒打了熱水過來,如往常伺候著鳳姐洗著腳,抬眸問道:“奶奶,究竟怎麼了?看著還慌慌張張的。”
鳳姐看了一下外間,伏下身子,麗人秀頸之下被賈珩愛不釋手的糧倉糧食都要溢出來,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剛才去尋了珠大嫂子,然後看到她兩個丫鬟在門口鬼鬼祟祟,似乎在望著風,我心頭覺得不對,走到夾道兒,你猜我看了誰?”
平兒手下微頓,說道:“奶奶看到了誰?”
鳳姐玉容羞紅彤彤,低聲說道:“還能是誰?你珩大爺,那個沒良心的。”
平兒心頭一驚,道:“許是今天李大老爺過來,珠大奶奶為了表示感謝,招待珩大爺。”
鳳姐臉頰羞紅,啐了一聲,說道:“還真是招待,拿自己的身子招待那冤家呢?招待到床上,讓那冤家可勁兒欺負。”
想起那帶著哭腔兒的聲音,還有那少年的溫言軟語,麗人不知為何,鳳姐鼻頭一酸,芳心就有些委屈。
平兒聞言,起得身來,急聲道:“奶奶,這可不能胡說呢。”
“我親眼看見珠大嫂子騎在他身上,還能有假。”鳳姐柳眉倒豎,嘴角泛起譏誚道:“還真是賈家的人,一條藤上結出的壞瓜。”
平兒落座下來,低聲道:“許是珠大奶奶勾引的大爺?”
“我也覺得差不多,她前幾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說最近打扮怎麼花枝招展的,原來是得了男人。”
鳳姐素來潑辣,這如今思來,就覺得李紈搶了自己的男人,這會兒就沒有多少好語氣。
平兒清麗臉頰粉膩一片,眸光轉了轉,低聲說道:“奶奶,這事兒不能聲張了。”
怎麼說,大爺也是她和奶奶的男人,縱然真的拈花惹草了一些,爺們兒是天,她們也不好說什麼的。
“我聲張什麼。”鳳姐冷笑一聲,說道:“這個沒良心的,我們主仆兩個還留不住他?跑到那邊兒去了。”
原本以為他對她身子稀罕的不行,已經夠折騰的了,但方才一見…這何曾見過?
嗯,她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平兒想了想,精致如畫的眉眼浮起擔憂之色,低聲勸說道:“奶奶,珠大奶奶這些年拉扯著蘭哥兒,也不容易。”
她就擔心奶奶怨懟著珠大奶奶,妯娌之間再慪了氣,以後再鬨的不和,大爺在中間…嗯,總之不好看。
她想什麼呢?奶奶怎麼可能和珠大奶奶在一塊兒伺候大爺?
鳳姐幽幽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知道她不容易,隻怕這不是一天兩天了。”
看先前兩人戀奸情熱的模樣,再加上以往那珠嫂子平常的打扮,這都有好長日子了。
她可真夠會挑,闔府這麼個有能耐的,她一眼就瞧上了。
平兒柔聲說道:“奶奶,珩大爺他在外麵出生入死的,也不怎麼往外麵去。”
鳳姐吊梢眉挑起,丹鳳眼中縈起絲絲羞惱,啐罵說道:“所以,就得著家裡的大姑娘,小媳婦禍禍。”
好在,沒有去外麵勾搭彆人家的混賬老婆。
楚王,北靜王,崇平帝:你說啥?
“奶奶。”平兒嗔怪了一聲,勸說道。
鳳姐輕笑了下,說道:“好了,大哥不笑不二哥,咱們主仆何嘗不是伺候他的,快給我擦擦腳,盆裡的水都涼了。”
平兒拿起毛巾給鳳姐擦了擦腳,道:“奶奶,我將水端出去。”
說著,將鳳姐盆裡的水,在外麵潑了。
鳳姐看向高幾上明滅跳動的燭火,那張豔麗臉蛋兒紅若煙霞,最終輕輕歎了一口氣。
這個冤家,她這輩子是離不得他了。
想起那先前瞧見的一幕幕,鳳姐愈見豔麗嬌媚的瓜子臉蛋兒又蒙起羞惱之色,又暗暗啐了一口。
珠大嫂子是小孩兒嗎?竟然還需要把著?這個小蹄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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