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輕笑了下,說道:“珩哥哥,那寶姐姐呢?寶姐姐也給珩大哥燒菜。”
賈珩輕聲說道:“人小鬼大,平常的姊妹在一起就不能縫製一些織品和衣裳了?”
湘雲噘了噘嘴,輕聲道:“珩大哥又騙我,有天早上,我見你從林姐姐的屋裡出來。”
賈珩笑了笑,揉了揉少女的劉海兒,說道:“好吧,就是你想的那般,將來是要嫁給我的。”
湘雲聞言,臉頰微紅,目光微動,輕聲說道:“兩個都嫁給珩哥哥?”
“嗯。”賈珩輕輕應著,認真說道:“雲妹妹回去以後,彆和其他人說。”
湘雲連忙說道:“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
正自這般說著,看向對麵的少年,粉唇蠕動了下,忽而一張粉膩如雪的臉頰漲紅成蘋果臉,低聲道:“珩哥哥,我將來也……”
終究是少女心性,說到最後終究還是本身的羞澀占據了身心,支支吾吾,後麵的話就沒有說出。
賈珩輕笑了下,問道:“也…也什麼?也嫁給我?”
“呀……”湘雲被道破心事,一張豐潤如玉盤的臉蛋兒通紅如火,低聲道:“那樣大家就能一輩子在一起玩,天天不分開了。”
賈珩拉過湘雲的纖纖素手,低聲說道:“回到府裡,這種話以後千萬可彆亂說著,女兒家的名節如是汙了,將來就不好嫁人了。”
湘雲還不知道嫁人兩個字究竟意味著什麼,可能在湘雲眼裡就是大家一起玩鬨著,每天快快樂樂,就希望和他永遠在一塊兒,估計隔兩天就忘了這麼一回事兒。
他不能真的就這般就將湘雲的話當真。
湘雲點了點頭,輕聲應著,將螓首靠在賈珩懷裡,一張蘋果圓臉的玉頰之上就有些燙,顫聲說道:“那珩哥哥願意嗎?”
“等過兩三年,你長大了以後再說吧,還沒到及笄之齡呢,就想著嫁人了?”賈珩笑了笑說道:“等到了京裡,你和你三姐姐、林姐姐她們一起玩,平常要不也給我做點兒繡囊,做做飯菜?”
湘雲其實也就比黛玉小幾個月,或者說,探春、湘雲幾個原就是同一年的人,不過給他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黛玉對情事是要懂的早一些的。
湘雲輕笑了下,說道:“珩哥哥,我在家裡做了不少針線的,珩哥哥剛才不是說沒有給我做飯菜的嗎?”
湘雲平常也不是都在一味貪玩,也會看著一些詩詞集,否則後來的海棠詩社之中,湘雲也不會有著不下薛林二人的詩才。
“現在到了府裡就懶了吧。”賈珩握著少女綿軟微胖的小手,輕聲打趣說道。
湘雲揚起白裡透紅的臉蛋兒,忽而神情認真說道:“珩哥哥,你是不是要去北麵和女真打仗?”
賈珩道:“嗯,這幾年戰事都有不少,等到了京裡,也不一定有時間陪著雲妹妹四下玩著了。”
“珩哥哥現在忙著國家大事,不用一直陪著我玩的。”湘雲輕聲說道:“這次去金陵,咱們就去了不少地方了,還有在開封也去了不少地方玩著。”
賈珩乘著馬車向著渡口而去,隨行的錦衣親衛來報,汝寧知府徐開過來相訪,已經在岸上的渡口等候了一會兒。
賈珩讓湘雲獨自上船,下了馬車,目光眺向在渡口的蘆蓬中坐著等候的前翰林學士,現在的汝寧府知府徐開。
徐開一副文士打扮,身穿藍色布袍藍衫,氣質儒雅,溫潤如玉,倒是像讀書人多過像大漢四品命官。
“永寧伯。”徐開見到賈珩,麵色現出激動之色,起得身來,快行幾步,向著賈珩拱手一禮。
賈珩打量著對麵身形修長、麵皮白淨的青年,也還了一禮:“啟元兄,許久不見了。”
他在金陵之時,就與徐開多有書信往來,敘說兩淮鹽務以及汝寧府的政事。
徐開麵帶微笑道:“一晃近月未見,昔日在這黃河河堤之上與永寧伯並肩抗洪,恍若昨日。”
“是啊,從夏至冬,連這黃河之水也下去了許多。”賈珩笑了笑說道。
兩人寒暄著,相視而笑。
賈珩落座下來,打量著目有沉靜之氣的徐開,問道:“啟元兄在汝寧如何?”
“汝寧府經戰亂以後,百廢待興,而今年番薯和穀麥喜獲豐收,這個冬天好過了許多,而最近正在領著一些刑徒趁著冬季枯水之期興修水利,待明年不論是乾旱還是洪澇,都有一定抵禦災害之力。”徐開神采奕奕地敘說道。
主政一方的實務經曆也讓這位曾經的翰林詞臣身上沉澱了乾練、踏實等品質。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倉稟足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百姓無饑饉之憂,才能歸心安治,律法公平,人心敬服,朝廷自也就重塑威信,縱然來日與虜對戰,百姓也能欣然而從。”
《曹劌論戰》的名篇,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但小惠未遍,民弗從也。
唯大小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忠之所屬,可以一戰。
徐開點了點頭,道:“我最近也在梳理府中的冤獄,接受申冤,重塑朝廷威儀。”
可以說,賈珩在河南的一番重拳打壓豪強劣紳以後,地方治理的難度都直線下降了許多。
徐開說著,沉吟道:“永寧伯,最近京中與女真和談之聲不絕於耳,我來省府辦事,也聽到一些議論,未知中樞是戰是和?”
賈珩笑了笑,看向徐開,卻並未再將與史鼎說的話重複一遍,而是說道:“其實正有事相托啟元兄。”
徐開聞言,心頭一振,說道:“永寧伯還請言之。”
賈珩沉吟說道:“啟元兄曾為翰林侍講,才器端實,文辭優長,可否代我書寫一篇祭文。”
“祭文?”徐開麵上現出疑惑,輕聲說道。
賈珩整容斂色,肅穆道:“此祭文為十數年來燕趙、齊魯等地死難於邊事的軍卒以及黎民所祭禱,以告慰彼等在天之英靈,而錦衣府最近搜集了一些戰事資料,稍後我拿給啟元兄閱覽,以便寫就祭文,以告慰百姓英靈,以為太廟獻俘所用。”
這種祭表之屬堪為宏篇大作,往往涉及到一些生僻的典故和文辭,他肯定是不如徐開一支妙筆生花能夠寫的蕩氣回腸。
但他也準備了相應對普通百姓的其他宣傳手段,將女真的殘暴事跡編成圖冊、故事在神京的茶樓、酒肆敘說,激發普通百姓的民心士氣。
然後用女真親王之首級告慰燕趙齊魯等地的英靈。
高居廟堂的官員從來不是孤立的個體,他們在神京之中怎麼也要受到普通百姓的矚視,那時,自下而上的萬眾一心所形成的京中輿論,可以對將起的士林輿論進行圍剿。
彼時,誰再言和,誰就是國之奸賊,天下共擊之!
徐開聞言,麵色現出思索,心頭一時間湧起諸般猜測,目光灼灼問道:“永寧伯是要以此法平靖朝野浮議?”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讓那些試圖向女真媾和的同僚聽聽,我大漢這些年是如何忍受女真的鐵蹄踐踏,士民婦孺如何淚灑胡塵,他們卻還要和女真媾和,卑躬屈膝,求一夕之安!”
這隻是他凝聚輿論共識的一部分,輿論的高地他不占領,彆人就會占領。
當提及此事,這些人如果還敢再向女真議和,要被燕趙之士仇視,被神京百姓千夫所指,被同僚視若寇仇!
徐開心緒激蕩,目中現出一股舍我其誰的使命感,說道:“永寧伯還要稍等幾天,我將這些罹難事跡觀看之後,焚香沐浴才能書就祭表。”
如果他寫了這封祭文,無疑要與士林之中的卑躬屈膝之輩一刀兩斷,但告慰英靈,雖千萬人我往矣!
賈珩目光盯著徐開,說道:“不急,離京城還有一段時間,稍後我留下府衛,等啟元兄書就以後,以快馬趕至京城,隻要在進京之前能完成此篇宏文,就不誤事。”
其實這封祭文某種程度上也是徐開向他獻出的一封投名狀,當然徐開也不吃虧,書就此祭文以後,足以名留青史,流芳百世,待他對虜大勝,更可平步青雲。
徐開離席再拜,整理了下衣裳,拱手一禮道:“永寧伯放心,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必不辱使命。”
賈珩也起得身來,雙手牢牢相扶著徐開,麵色鄭重說道:“那就有勞啟元兄了。”
與徐開敘說完此事以後,賈珩也在徐開的目送之中,重又上了船,登上甲板。
此事算是有了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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