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浙黨趁機排除異己,需得提前防備著。
“子鈺先起來罷。”崇平帝這時又看向賈珩道:“昨日李尚書進宮奏事,建言於朕,效太祖太宗,於明年初一閱兵演武,鷹揚武事,朕以為中肯有理,遂鑒納之,此事你籌備的如何?”
賈珩拱手道:“聖上,諸部尚在有序操演,京營裁汰老弱也在有條不紊進行。”
心頭暗歎天子之智,效太祖太宗,這誰好阻撓,就是和陳漢的列祖列宗過不去。
崇平帝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此事要用心操持,重中之重,尤在諸事之上,京營整頓,可謂幾經波折,如今方見眉目,正要讓朝野上下見著成效,以堅整軍經武之心。”
楊國昌聞言,眉頭愈發緊皺,心頭煩躁不已。
“李瓚其人,為個人功名而攬收軍心,大壞文武典製,實在可惡!”
因為李瓚先前冒生死之險去安撫京營,現在聖上在兵事上愈發言聽計從,這等閱兵演武之事,勞民傷財,已罷多少年了?
當初太上皇同樣閱兵揚武,結果如何,窮兵黷武,妄動刀兵,以致遼東全陷。
“聖上如今寵信奸佞、酷吏,朝局是愈來愈亂了。”楊國昌心頭一股深深的憂慮,都察院他無力阻擋,閱兵演武之事必需得阻一阻。
否則,此製一開,好不容易打壓下去的武夫將會抬頭。
而賈珩卻不知內閣首輔楊國昌的“憂國憂民”,陳奏完事,崇平帝也沒有久留,正要打發賈珩回去,忽然想起什麼,道:“快過年了,內務府送來一批好的門神、桃符,你拿過去替換著,也算是討個吉利。”
賈珩聞言,拱手拜謝道:“臣謝聖上隆恩。”
一般而言,皇帝賜臣子不會賜銀子,而隻會賜衣食以及其他之物。
而在這個關頭送他門神、桃符,無疑是在示之以群臣:“朕不相疑,卿等不必複言!”
至於誰是門神,是他,還是天子的安全保障?
或許兼而有之。
忠順王府
廂房之中,忠順王趴在床榻上,身旁幾個年輕的侍女侍奉著,問道:“可見著了?”
周長史笑道:“聖上派了太監去寧國府傳旨,王爺,彈劾奏疏有效了。”
忠順王冷笑一聲,道:“孤就知道,他如今掌著三衙,儘是要害之職,忠奸隻在一念之間,這事隻要一提醒,就夠讓人如坐針氈的。”
還有後麵的話在心底潛藏著,四弟猜忌心何其之重,這一提醒,勢必要下了那小兒的五城兵馬司差遣。
一想起五城兵馬司,忠順王就陣陣泛惡心。
這等管領神京治安的要害衙門,就不該有這等桀驁不馴、飛揚跋扈的人擔任。
他先前為何到大慈恩寺進香,壓根兒就沒想著支使五城兵馬司的兵丁,無非下意識覺得賈珩小兒目中無人,不會給他麵子。
現在好了,至少能下了他的差遣。
嗯,這麼一想,這次刺殺也算是禍福相倚了?
就在忠順王胡思亂想之時,外間的仆人稟道:“王爺,小王爺從五城兵馬司回來了。”
提及陳銳,忠順王臉色一黑,煩躁道:“回來就回來。”
銳兒在五城兵馬司牢裡整整蹲了七天,丟儘了王府的顏麵,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那賈珩小兒。
卻說庭院之中,小王爺陳銳從外間進來,坐在花廳中,正與吳妃敘話。
吳妃這時拉著小王爺陳銳的胳膊,關切問道:“銳兒,你受苦了啊,你看這都餓瘦了,在五城兵馬司,彆人有沒有打你?”
對吳妃的關心,陳銳明顯有些不耐煩,道:“母妃,五城兵馬司一切還好,並未有人來打,隻是幫著做了七天的事。”
吳妃聞言,心下暗鬆了一口氣,勸慰道:“銳兒,咱們這次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你說你和那鹹寧搶買什麼馬?不說你長她幾歲要讓她,就說她是貴妃的女兒,皇後的侄女,也不好胡亂得罪,否則也不至被人作筏子去邀好。”
提及舊事,陳銳目光煞氣浮起,恨聲道:“母妃有句話說的沒錯,那賈珩就是拿著兒子在做筏子,討好鹹寧。”
吳妃見著自家兒子那肖似了忠順王的陰鷙、凶狠模樣,心底就一陣惱火,埋怨道:“行了,也彆記恨人家了,為著多大的事兒,鬨得你死我活,都不值當。”
她算是怕了,她最近聽得一些風聲,那賈珩是個不要命,聽說還拿過齊王作筏子,這種不知輕重的,隻得橫行一時,也猖狂不了多久。
陳銳道:“我咽不下這口氣!”
“行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個兒,為娘去慈恩寺進香,碰到了什麼?”吳妃低聲說著,岔開著自家兒子的注意力。
陳銳怒色一頓,問道:“什麼?”
吳妃一臉心有餘悸之色,低聲道:“為娘差點兒將這條老命丟在慈恩寺,有刺客襲殺你父王,多虧你父王福大命大,逃得一命。”
“父王出事兒了,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刺殺宗室?”陳銳臉色劇變,又驚又怒。
還有人敢刺殺宗室?
吃了熊心豹子膽!
吳妃歎道:“現在讓五城兵馬司查,還沒查出個子醜寅卯呢,不過你這幾天在府中安生一些,不定那刺客卷土重來,再衝你下手。”
在她看來,刺客一天抓不到,隨時就有再度刺殺的可能,萬一刺客覺得不好刺殺老子,要父仇子還,她……
陳銳也被說得心頭一凜,急聲問道:“父王這會兒人呢?我去看看。”
“沒事兒,就在後院,你父王受傷,你作兒子的,也該去探望探望。”吳妃輕聲道。
陳銳應了聲是,然後向著後院快步而去。
而在陳銳接近忠順王所在院落,卻聽得一把咆哮如雷的聲音響起:“賈珩小兒!”
忠順王聽著長史周順最新的稟告,目光幾欲噴火,他綢繆了半天,全無所獲不說,還賞賜安撫,而更為讓人不寒而栗的是,以內務府所製之物賜予賈珩。
所以,這是……警告?
警告他勾連禦史?
一念及此,猛然坐起,屁股上頓時牽動傷勢,疼得“哎呦”一聲,心頭怨恨,叱罵道:
“賈珩小兒,可恨,可殺!”
而陳銳聽著怒氣衝衝的聲音,隻覺一陣頭皮發麻,就打算想換個時候再過來。
好巧不巧,一個仆人喚道:‘’小王爺,王爺喚您進去。”
得,這下不進去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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