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賈赦麵色變幻,北靜王水溶說道:“世伯,若去請賈子鈺,以其人之德,當不至太哦盛氣淩人才是。”
賈赦臉色青紅交錯,一時間,各種負麵情緒在心頭交織,去尋老太太分說?
可怎麼去分說?
難不成讓老太太去請賈珩小兒回族?
那他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牛繼宗麵上笑意斂去,神色凝重說道:“兵法有雲,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世伯不妨先忍了這人一回,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
賈赦麵色頹然,憤憤道:“老夫就忍他這一回!”
不提榮國府中,賈赦如何“屈從”,卻說賈珩隨著夏侯瑩進入晉陽公主府,此刻正是午後,重又來到那座閣樓。
晉陽長公主的貼身侍女憐雪,站在廊簷之下,望著對麵的少年,目光就有些複雜。
《辭爵表》一事,她已經從公主殿下得知了,現在大漢朝野都在傳誦著這少年的“禮讓”之舉。
隻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今這般大的名望,未來也是一種負累。
賈珩衝憐雪打了招呼,說道:“憐雪姑娘,有些日子沒見了。”
憐雪玉容微頓,衝賈珩點了點頭,清聲道:“賈公子,殿下在裡麵等你。”
說著,引著夏侯瑩、賈珩,向著裡間而去。
晉陽長公主斜靠在一方雲榻,這位氣度雍容、玉容柔媚的美婦,著淺紅色低胸裙裝,雲鬢秀鬱,蝴蝶金釵熠熠生輝,嫣然一笑道:“小賈先生,彆來無恙乎?”
這位美婦也不知是看的古書太多,還是此刻心情不錯,有意拿賈珩調笑。
賈珩點了點頭,將於千山萬壑之中流連忘返的目光迅速抽回,拱手道:“晉陽殿下。”
一旁的小幾上,少女就是發出一聲輕哼,冷睨了賈珩一眼。
晉陽長公主坐正身軀,輕聲道:“小賈先生,先前辭爵表一上,天子在今天上午,已將小賈先生辭爵一事,詔旨明發中外,想來等會兒就有聖旨傳至府上。”
賈珩歎了一口氣,道:“非珩不知好歹而拒天子之心意,隻是……”
“小賈先生無需解釋,本宮自是知小賈先生坦蕩之心。”晉陽長公主輕輕一笑,美眸中有著漣漪圈圈幽生。
賈珩道:“不知聖上旨意為何?”
雖然,他昨日從崇平帝那裡得了承諾,但具體崇平帝怎麼操作,他還真不好說。
晉陽長公主道:“等晚些時候,說不得旨意就下來了,倒是告訴你也無妨。你那表文一出,滿朝文武無不稱讚,皇兄原本是憐憫功臣之後,不忍失爵,無人供奉香火,於是就陷入清理兩難,好在這時候,榮國府的賈政請求以你承嗣香火,為賈族族長,皇兄也就順理成章答應了。”
賈珩一時默然。
他本來想著,可以就此脫離賈族,可千算萬算,卻是算漏了賈政。
以賈政的為人,在朝會之上,出此言不足為奇。
“而且,賈族因除籍一事,聲名狼藉,好像現在的破局之法,也隻能將我請回去當牌坊供起來,才能洗刷汙名。”
賈珩念及此處,也不由暗歎造化弄人。
不過此刻也不是怨天尤人之時,開始思忖著其中的影響。
如他被賈族中人請為族長,顯然是不能再辭就的,否則好好的一出“將相和”,結果因為藺相如的“心胸狹隘”,沒有出現,這豈不是讓人大跌眼鏡?
“所以,這次不能辭了,以小宗主祭,以香火供奉祖先,這是榮耀、恩典,如是我再推辭,就顯得虛偽了。”
說白了,這是這個時代的宗法、禮製決定的。
不要爵位可以,但讓你主持祭祀祖先,而且還是榮國旁支求請,再推辭,就過了。
“那麼需要考慮入主寧國之後的處境,如我為族長,寧國問題……”賈珩心思電轉之間,就有了一些計較。
他向來謀而後動,既然知道此事不能避免,就隻有積極應對。
這邊廂,見賈珩陷入思忖,晉陽長公主也不打擾,隻是靜靜等待,見其回轉神思,就叮囑說道:“小賈先生,這是皇兄的恩典,群臣的期望,以及賈家的悔過,不可再推辭了。”
顯然,害怕賈珩再次推辭,整個“大宗小宗香火之爭”來,如是引起關於崇平帝的帝位法統問題來,那真就是不知死活了。
賈珩目光感激地看向晉陽長公主,道:“多謝殿下提醒。”
晉陽長公主輕笑說道:“好了,此事先不論了,你那三國書稿第一部已經刊版印刷,成書明日就可鋪設於翰墨齋在神京的店鋪中,假以時日,諸省都可見小賈先生的書籍了,那時才是真正的天下何人不識君。”
賈珩道:“還要多賴殿下之力。”
說來,如果當初他選擇宋源所言的國子監的坊刻,雖可得十成之利,但卻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渠道之利。
現在雖與晉陽長公主五五分成,但卻可以將《三國演義》書稿行銷於大漢諸省,整體而言,還是他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