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他總是夢囈地呢喃,無神地低聲地詢問。
而每當這個時候,那個銀發的女孩都會靠在他的身邊,緊抓著他的手,空空地望著那遠方,每天都在回答著他。
但她的身體依然是時刻緊繃著。
特彆是那天空閃爍,藍天動蕩的時候,她的全身就都止不住地發抖。
有獄卒來了。
她撿起劍,不管他們是急切還是憤怒,不管他們是指責還是相談,她都斬下去,將他們逼退出這個世界。
有黑夜城的人來了。
是主母,是母樹,是船長。
她也發抖地擋在他們的麵前,握著劍,不讓他們靠近這裡一步。
就像那一日。
她不管不顧地衝到獄卒的那個世界,奪走了已被餘火幾乎燃儘的他。
而這個世界已經很少有人能戰勝她了。
因為她在衝上獄卒的那個世界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了半神,成為了那代表著創造的極致的半神。
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那場戰爭中。
你無法參與。
……
日複一日。
花開花謝。
除了在他的身邊,她一句話都未曾再說過,就像是徹底地把他們封閉了這個孤獨的世界。
她本就不善表達,而自那之後,她更是徹底地封閉。
也許是自責。
那前所未有的巨大的自責,逼扼著她,幾乎整個人都極端了起來。
但情況會好起來的。
她幾乎一刻不離地守在林恩的身邊。
當那餘火複燃,她就用自己的本質,努力地將那火焰嫁接到自己的身上,為他分擔著那餘燼的苦痛。
她總是流淚。
就算她臉上依然是像以往那樣的平靜,可隻是睜著雙眼,淚珠都會不斷地落下。
守著他。
就算他在夢囈中從來沒有喊過她的名字。
她也不放手。
誰也不能靠近,她不信任任何一個人,也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再接近他。
時間如白駒過隙。
也許是過了數月,又仿佛漫長到了一輩子。
她攙扶著身邊的那個少年,那個少年的發際也已經長到了耳畔,隻不過他依然是低著頭,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隻能任由身邊的那個女孩抓著他的胳膊,倚靠在她的脖頸,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
似乎一切也都和以前一樣。
隻是不知何時,他身上的餘火已經不再那樣每日的複燃,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的身上,卻已是遍布了灼燒的疤痕。
安靜的河畔,仿佛一切都歲月靜好。
可是這一天。
藍天再一次地動蕩了起來,懸掛在高空的那輪紅日似乎也會在震顫中要墜落而下。
那個女孩的身體再一次地發抖了起來。
轟——
就像是一個夢境的破碎,就像是一枚巨石墜入了平靜的河畔,打破了所有的安寧。
藍天消失了,紅日熄滅了,漫天的黑霧隆隆地覆蓋在天際之上,整個鳥語花香的世界都在這一刻瀕臨破碎。
遠空。
一個又一個滿臉複雜的獄卒屹立天際,找到了這個被她封閉的世界。
遠處。
黑夜城的眾人全都曆曆在目,她看到了雙眼通紅的主母,看到了一下子仿佛衰老了無數個紀元的船長和人偶家,看到了緊咬著嘴唇的泰坦一家,還有那個早已經哭紅了眼的小小。
所有人都來了,那些他的家人們,他發誓要保護的摯愛的親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