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整個戰場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臉色蒼白地望向了那個方向。
混亂的血與火中,那個銀發的女孩低垂著頭顱,一根根染血的銀發飄零而下,她就那麼屹立在那裡,擋在那個少年的身前,尖銳的湧動著無序力量的兵器刺入了他她的後背,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貫穿的巨大傷口。
狂風呼嘯,就像是一場挽歌,吹起了那滿地的塵沙。
滴答的鮮血。
落在了那個少年的手心,滑落他的指縫。
就像早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已經褪去了那機械之軀,就像是要讓那餘火能夠在另外一座柴薪中燃燒,你就要和他變得一樣。
滿目的寂靜。
就像是一座座孤寂的墳。
“智械小姐!!”
滔天的狂怒而悲涼的聲音響起。
而也就是在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一個又一個根源歇斯底裡地瘋狂地衝了上來,將那幾個發動突襲的獄卒撕成碎片。
這一刻就連那個叫做林蒙的身影都猛地抬頭,拳頭緊握。
他們的鬼現身了……
就像她說的沒錯。
整個獄卒集團都不值得信任。
因為你沒有辦法區分出他們當中,到底還有多少忠誠於那位大君的舊部,又還有多少早已經深陷腐化,暗中投入了那片災厄的敵手。
……
與其讓你深陷敵營。
那就把你留在身邊吧。
至少我知道,我是永遠不會害你的。
……
她倒在了林恩的麵前,就像這幾個月來,她也會偶爾坐在他的麵前,把頭埋在他的腿上,緊握著他的手,低低地壓抑地哽咽。
就像很多年前,也是他第一個教會了她,原來就算是機械的生命,也會哭。
你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女孩。
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
但隻有他知道,其實在你的心裡啊,也渴望著一份陪伴來驅散那份孤單。
哪怕。
你喊著的是其他的女孩子。
鮮血浸透的手指,在那銀發的飄零中,似乎也終於那麼細微而輕輕地,動了一下。
所有的根源都已經瘋狂地衝了上去。
一個個獄卒也恢複了理智,顫動而激烈地望著這一幕,他們立刻在命令下向著戰圈之外而去,儘可能地撇清他們與這場眾目睽睽之下的刺殺的關係。
但為什麼這又不是一個機會呢?
已經有人暴露了。
已經有至少五個獄卒冒著暴露被殺的風險,發起了這場當眾的刺殺。
但如果能成功呢。
如果能夠拚著全部暴露的風險,賭上所有的一切,將那隻渡鴉殺死在這座地獄,那他們的目的不也就達成了嗎?
所有所有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一刻麼?
是啊。
嗡————
幾乎也就是在衝過去的根源和康斯坦丁他們還沒有穩固防禦的那最後一秒的間隙。
本已經開始退去的獄卒集團中,沒有任何預兆的,數個黑影瞬間折返,帶著殺招,驟然再次向著林恩的方向迸射而去。
而他們身上和臉頰之上,也浮現出了濃重的紫黑色的腐化的猙獰痕跡。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從銀色幻想倒下,再到他們發起第二輪的襲擊,這之間幾乎僅僅隻間隔了不到十秒。
其他那些獄卒的臉色這一刻再次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