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懿公主府就像是一副舊時的畫。
她走過的那條曲折遊廊很長,長到宛若一生,然後在儘頭看到了岑舟的臉。
兩人在雨夜中靜默對視。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
“我隻問您一句。”他的眉眼在雨幕中模糊再遙遠,眼神支離破碎,隨時都會被否定。
嘶啞的聲音充斥著求不得的疑惑。
他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被人捂熱再丟掉,真的很殘忍。
後來,蘇卿安忘記了很多事情,唯獨沒有忘記岑舟說出那句話時,茫然的語調。
好像他真的很不堪一樣。
他心軟,他活該,他的愛廉價,他也是。
可明明是她說了愛,又拋棄,先接近,又招惹。
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蘇卿安動了動唇“你沒做錯,是本宮不想要了。”
岑舟笑了。
第一次。
如此暢快又悲哀的笑。
笑聲回蕩在偌大的公主府,天邊仍有回聲不滅,道儘荒唐。
笑到直不起腰,眼角卻滑出了淚。
第一次哭。
“我賀公主,從今往後,前程似錦,萬事如意!”
“救贖任務目標黑化值100!”
跌宕起伏的曲線,在最後一刻,發出滴滴的尖銳警報聲響,攀上最高點,終止。
“任務失敗。”
岑舟走了。
頭也不回。
黑色背影穿過了曲折遊廊,背脊永遠孤傲挺直,左手拿劍,漸漸遠去,模糊在風雨中,再也看不到。
他來時孤身一人。
走時什麼也沒帶走。
後來蘇卿安多少次午夜夢回,總會夢到少年紅著耳廓的模樣,眼神柔軟而赤誠。
夢境變換無常,耳邊最終隻剩下那一句哽咽的語調,他紅著眼問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無論蘇卿安如何回答,最終都逃不開他那一句前程似錦。
最真誠的祝賀,最決絕的告彆。
那年的桃花開的正盛,被一場風雨碾成泥,後來再也看不到那麼豔的桃花了。
山鳥與魚不同路,夢醒之人不可見。
他們一起看過了陽春桃花,看過了寒冬白雪,卻沒熬過那一年。
從此——
山水不相逢。
…
蘇卿安大病一場。
病了一個月。
五月的陽光依舊燦爛,太陽東升西落。
“這是任務失敗的懲罰嗎?”蘇卿安有時候心臟痛到睡不著,日日夜夜噩夢纏身,分不清前世今生,看著窗外遙不可及的月亮問。
祁樓沉默了很久。
“任務失敗沒有懲罰。”
“是你自己不放過你自己。”
何必呢?
因為一場前世背叛,毀了兩個人。
你問何必,卻不知背叛兩字,如鯁在喉,錐心刺骨。
…
建安城郊外。
蘇子恒一路便衣打扮,出行低調,路上左看右看,確認沒有人跟上,才到了一處荒涼的小宅子中,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