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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的日子平淡,每日清晨,陳星瑜都會在曲家來崖邊練習之前,先攀一次天梯崖,在帽簷之上,仔細記住崖壁的細節。
雖然每日懸崖上的細節都不相同,但看得時間久了,倒也能看出些門道來。
幾日之後,他開始嘗試著攀登。
雖說天梯崖每日都在變,但當日的細節仍是固定的。
陳星瑜此時已經可以在看到每日的山崖之後,迅速在腦海裡規劃出一條路線,然後攀登驗證。
有時下雨,崖麵濕滑難攀,他依然會咬牙硬上,畢竟如曲連吉所說,越到上麵,天氣變化越是莫測,誰能保證自己攀岩那天,遇到的都是朗朗晴天
而等曲家的弟子要來練習的時候,他又溜下崖壁來,悄悄躲在一旁,聽一聽今日曲連吉的教學。
接下來的時間,他會去後山采藥,然後拿到河邊去煉蠱。
和蠱莊的弟子一樣,陳星瑜在尋仙河靠近瀑布的地方搭起了一間石室,這裡遠離蠱莊弟子們的石室,卻和他們有著一樣的地理環境。
陳星瑜用販賣草藥的來的錢購置了煉蠱所需要的器具。
練習的對象自然是蠱莊大師兄的那本靈蠱製要,內裡大大小小多種蠱藥,他一一進行嘗試和驗證,倒是有了不少心得。
陳振豪和他的嘍囉們倒是時常來光顧,不時從他這裡順走一些材料甚至是做好的蠱藥。
當然,陳星瑜一直都是一副努力想學卻總也學不會的樣子。
比較高級的蠱藥全都藏得好好的,等陳振豪他們來了,便用草藥跟他們換配方,換做法,然後還故意失敗幾次供他們嘲笑。
這一天,陳星瑜剛剛把靈蠱製要最後的一道蠱藥做好,陳振豪幾人就大大咧咧地闖了進來。
新做的蠱藥顏色漆黑,看起來像是一團燒焦的樹葉。
陳振豪不屑地看了眼陳星瑜,指了指那團漆黑“你又做了什麼玩意”
“沒什麼,”陳星瑜撇了撇嘴,掩飾地低下眼睫,“我就是想試試你們上次說的那個讓人發癢的,但是總也做不好。”
“那當然,我們哥幾個,也是做了好久才做出來。”陳振豪得意洋洋地一揮手,“其中是有秘訣的,你想不想知道”
陳星瑜眼睛一亮“你肯教我”
淡淡月光下,少年目光明亮,精致的臉龐像是鑲上了一層透明的玉,散發著潤澤的光。
“肯,看你這麼乖巧,哥哥當然肯教。”陳振豪眯了眯眼睛,目光在陳星瑜的臉上打了個轉,“不教,豈不是可惜了你的這張臉”
陳振豪從懷中取出一張配方“喏,哥哥不僅教你秘訣,還要讓你用這個秘訣做一份特彆靈的蠱藥。”
陳星瑜朝那方子上看去。
配方似乎是從什麼古舊的地方找來的,紙質細密不似尋常紙張,因為放置太久而發黃。
配方上字跡娟秀,似是女子所寫。
邊角上一團紅印,紅中帶著褐,如同血跡。
而配方之上,還有一處看似男人的字跡,塗塗抹抹,將其中的兩味藥材完全替換,又在最後,增加一行切記,需用自身之血。
而一旁的批注寫道“驗銷魂。”
“這個自身之血”陳星瑜指著那行字詢問。
陳振豪笑眯眯地摟住他的肩“這是一道言靈蠱,你想要誰做什麼,隻需要將此蠱下到那人身上,一個時辰之內,你說什麼,他就會做什麼。”
他挑著眉“這樣的蠱,當然要施術者自己的血添加進去,才能起效啊”
陳星瑜點了點頭“那我做到最後,等你來滴血。”
“啊哈哈哈,大可不必大可不必”陳振豪打了個哈哈,“哥哥今天心情好,這配方直接送給你,你不是想學攀岩卻被人家趕出來了嗎哥哥告訴你一個辦法,你的功力不夠,可能沒法對付曲老頭,但你可以弄一點這個,下到曲老頭的女兒身上。據我所知,曲老頭很喜歡他那個女兒,你若是讓她言聽計從,就能讓曲老頭在大庭廣眾之下再收你為徒。這樣一來,你不就得償所願了嗎”
不等陳星瑜再說什麼,陳振豪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推辭,哥哥我這也是考驗你的能力,若是你能把這藥做出來,我就把我師父的破幻蠱配方偷出來,咱們悄悄地做,然後一起上天梯崖見仙人,如何”
說到見仙人,陳星瑜心中不由得一團火熱。
陳振豪笑了“就知道你存著這個心,不瞞你說,哥哥我也想去見見仙人,所以,就靠你了。”
他懶得再多說,把配方往陳星瑜胸口一拍,招呼那幾個嘍囉“走了走了,讓我弟弟在這兒清清靜靜地製蠱,咱們進城喝酒去”
看著一行人走遠了,陳星瑜緩緩收回目光,仔細去看那張配方。
言靈蠱怎麼可能
真正的言靈蠱他才剛做出來,還黑乎乎地躺在碗底。
可看這配方,還真的和言靈蠱有八分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三味藥材的製法和最後滴入人血的操作。
陳星瑜皺眉思考著。
此刻已是傍晚的時候,家家戶戶的炊煙升起,村東的古廟中卻突然穿來了誦經的而聲音。
思路被那誦經聲打斷,陳星瑜這才突然想起來,今天,是秦安平給木念晴唱解結儺的日子。
他將那張配方揣進懷裡,順著山石攀上崖頂,趕緊向秦家小院跑去。
氣喘籲籲地回到秦家小院,天色已經漸黑。
小院的天井裡燃著燈,木念晴被扶了出來,安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雙目緊閉。
大概是開壇前,需要除去身上的脂粉首飾等身外之物,木念晴的耳環項鏈等物品被摘了下來,頭發也披散著,看起來臉色慘白。
秦安平帶著伏羲麵具,站在天井的案桌前,手裡捧著一張鎮魂靈牌,氣氛莊嚴。
在古廟中供奉過的解結牒就放在香爐之後,秦安
平將手中的鎮魂靈牌猛然往桌上一摜,大喝道翻冤童子、延壽仙姑何在
陳星瑜忙把先前準備好的靈童符紙貼上額頭。
再一抬頭,秦家的天井之中,一男一女兩個素衣人突然出現在木念晴身側。
伏羲拿起那張解結牒,高聲誦道“大中華碧嶺洲古風鎮毗仙村信女木念晴,設壇投詞,焚香秉燭,祈恩求解”
後麵是一長串木念晴可能會犯的錯做錯的事。
伏羲言明,如此種種,皆是過往,苦主此刻祈求上天原諒,消解罪業。由此而帶來的病痛災禍,一並解除。
待他誦完,兩童子緩緩走到伏羲身邊,將桌上準備好的解結牒捧起,轉身向門外走去。
兩童子與陳星瑜擦肩而過,皆目不斜視,等前腳一出院門,便沒了蹤跡。
而一場大霧,卻緩緩從門外蔓延到門內,將三人全數淹沒。
“玉龍快點”木念晴的聲音響起,陳星瑜抬頭向上看去。
女人,不,一個年輕女孩的手拉著繩索,另一隻手攀險險攀住上方的山岩,身體微微顫抖。
眼前,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帽簷崖,而此刻,他的魂魄正附在木念晴身上,被懸吊在帽簷的下方,手中繩索被拉得筆直。
上方伸出來一隻手,一把拉住了繩索。
大手收緊,青年臂上肌肉鼓脹,一用力便將木念晴拉了上去。
“嚇死我了”木念晴急急喘了兩口氣,又回頭去看,“蠱師還在下麵。”
另外一根繩索的下方,懸吊著另一個年輕人,白淨麵孔,微微上斜的鳳眼,正是當年與他們結伴上崖的蠱師連鳳遷。
不似木念晴還有些攀岩基礎,連鳳遷一眼看上去便是個不會爬山的。
此刻他懸吊在繩索之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動作,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上方。
張玉龍微微笑了笑,把木念晴往小平台的安全處攬了攬,伸手去拉繩子。
他的手速極快,來回倒換幾下,便已把連鳳遷拉到了帽簷旁邊。
但當年的繩索並不算粗大,在石壁上來回搖擺摩擦,竟已有了斷裂的趨勢。
“鳳遷,攀住石頭”張玉龍有點緊張地望著下方的青年,卻不敢再多用力,生怕力道猛了,會將那岌岌可危的繩索直接拉斷。
連鳳遷細白的手指一搭上岩壁,張玉龍便趴下身去,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腕。
帽簷崖下,連鳳遷白淨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紅暈,反手抓住了青年的手臂。
上到小平台上,木念晴已經向上攀了幾步,又回頭向張玉龍點點頭道“今天沒有幻象,每一步都很踏實,運氣不錯。”
連鳳遷還在喘氣,他驚異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張玉龍,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不甘。
“原來你們早就來過了。”
“來過幾次,都是為了探路。”木念晴毫不在意地跳下地來,“你剛上來,我們休息一下再走。”
連
鳳遷還在喘氣,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挪到山岩旁,靠在崖壁上。
張玉龍在平台中間的地方坐下,仰頭看向崖壁。
存在於木念晴意識中的陳星瑜,也跟著抬眼看向天梯崖。
這一天的天梯崖,和他看過的任何一天都不一樣。
崖壁光滑,落點少,草木卻多,的確是難以攀爬的情況。
他看了半晌,心中緩緩擬定了上崖的方案,轉頭看向連鳳遷。
這條攀岩的路線,他自負可以上去,木念晴若是小心些,也沒有太大的困難,但這個對於這個對攀岩毫無經驗的蠱師,怕是難於登天。
張玉龍顯然也是同樣的心思,指著崖壁向連鳳遷道“今日雖然沒有幻象,但崖壁難攀,我和念晴應當可以上去。不如這樣,我倆先上到上方四分之一處,那裡有個可供踏腳之處,念晴繼續爬到一半去安放繩索,而我則從那處將連弟拉上去,然後再攀。如此四次,我們就都能上到上方的小平台,如何”
這個方案可謂是照顧到了方方麵麵。
按照三人攜帶繩索的長度,即便是走到一半或者直接上了小平台,也能將蠱師拉上去,但如此一來,被丟在下麵的人和留在一半的人自然會懷疑,先上去的那個是不是會丟下自己不管。
按照陳星瑜對木念晴的了解,這法子自不是針對她,而是特彆為連鳳遷而定的了。
連鳳遷有點哀怨地看了眼張玉龍,細聲道“你們放心,我絕對信得過你們,隻是太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玉龍收起所有繩索,將不結實的那根棄了,其他的也都檢查妥當,給木念晴和連鳳遷各拿了一條綁在腰上。
綁繩索的時候,看著靠近的木念晴,張玉龍突然從懷中拿出一隻藍色的小花“上次你說喜歡這個,我一直記著,方才在崖邊看見了,就想著摘給你。”
花兒輕巧,放在張玉龍懷中也不曾被壓壞,他輕輕將小藍花彆在女孩的鬢邊,輕聲問“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