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虛弱地睜開眼,身受重傷的她已經無力開口,冥冥之中仿佛是知道了男人的打算,想要掙紮,卻又無力反抗。
機關轉動,城門開出一條縫隙,墩布兒走回來,將包袱係在韁繩上,邊倒弄邊自言自語道
“好在這城就隻有一扇門可以進出,不然還得把其他門給堵了。這馬跟我很多年,跑得快,認得路,運氣好應該能逃出去。包袱裡是些食物和水,還有一些散碎銀兩,不多,都是我這些年省吃儉用留下來的,咱兩還沒入洞房,所以這不算私房錢……”
說著,男人驀然傻笑,溫柔替她將淋濕的秀發捋到耳後邊,看著這張楚楚動人的俏臉,嘴角微揚,隨後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蜻蜓點水般在臉頰上輕吻了一下。
“這輩子,不虧了。”
灼氣燒毀了她的喉嚨,開不了口,隻能用眼神不住的哀求,淚眼朦朧。可男人還是鐵石心腸,重重拍了拍馬的屁股,隨著一聲嘶鳴,馬兒馱著女子飛快出了城。
他就這麼靜靜望著,愛慕,不舍,還有濃濃的擔憂,直到一人一馬完全消失在雨夜中。
他才將城門重新關上,毀去機關,徹底鎖死。
不多時,大批士兵趕到,隻見男人孤身一人站在城門前,麵色淡然。
“大晚上的,又是風又是雨,大夥估計也追累了,不如就在這停下吧,我陪各位兵爺嘮嘮嗑,怎麼樣?”
回答男人的一支羽箭,擦破臉頰死死釘在大門上。
手持關刀的卓柯大步走到前方,默默看著這個他十分欣賞卻又不得不殺的男人。
“身為北莽人,當叛徒,你可知是什麼下場。”
墩布兒點點頭,最後又好好看了一眼這座城池,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如今又死在這裡,或許也不錯。
卓柯無奈歎了口氣,舉刀向前一指“可惜,像你這樣的戰士本該死在戰場上的。”
下一刻,身後的士兵頓時如潮水般向男人衝去,鋒利的刀劍,在月光的映襯下格外冰寒,血水摻雜著雨水不斷濺起,宛如一場修羅盛宴。
當華貴的車輦慢悠悠地來到城門口時,周圍已經血紅一片。
男人背靠大門,粗重喘息,傷痕累累的身軀僅用一根棍棒苦苦支撐著,四周全是被他打倒打暈的士兵,沒殺一人,卻足足挺了這麼久。
陳君豔眼神微動,由衷讚歎道“真了不起,這份意誌與心境,恐怕宗師境的高手都未必有吧。”
話音剛落,身側突然卷起強風,一人持劍,破開雨幕,在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情況下,飛身躍起,直接一劍刺穿了男人的胸膛,乾淨利落。
墩布兒看向胸口的長劍,又緩緩抬頭,似是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苦笑一聲“大哥……”
慕容簡麵無表情道,咬牙說道“我說過,拿著我的令牌去投軍,將來要是派不上用場,我會親自一劍結果了你。”
沒有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長劍迅速拔出,墩布兒靠著城門緩緩坐下,想要說些什麼,卻實在找不得好的遺言,隻是又呢喃輕喚了一聲“抱歉了……大哥………”
慕容簡肩膀微微抽動,散去護身真氣,任由雨水將他淋濕。
卓柯手持關刀,正欲上前查驗生死,卻被慕容簡一劍擋住。
“按照北莽人的規矩,這個人是我殺的,那麼屍首是不是該由我來處理。”
卓柯麵色微變,看向車輦。
陳君豔沉默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該死的人都死了,岩武城的規矩還是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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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十裡,馬兒馱著奄奄一息的女子被一道身影攔下。
來人麵相凶狠,眼神陰翳,雙手彈出的鋼爪更是殺氣彌漫。
褚英並未輕舉妄動,因為在另一邊,有個持刀打傘的少年,同樣正靜靜地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