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河圖!
躺在床上,一隻手遮住自己的雙眸,周不疑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在這間屋子裡,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他內心裡在想著些什麼事情。
“世子殿下,已然申時兩刻了,可以準備出發了。”
門外傳來了門房老張的聲音,老張怕自家世子睡了過去,還用手指敲了敲門。
“知道了,我這就,起來。”
周不疑慢慢的爬起了身子,活動著身體,伸了個懶腰,也正是因為他懶,所以剛剛一回到府上的時候也沒有換衣服,就穿著這麼一身黑色繡蟒服。
小小的睡了一會兒,周不疑的精神也算是恢複了不少,下了床之後先是走到了洗手台旁用清水打了兩下自己的臉,站在鏡子麵前,深吸了一口氣,周不疑的眼神有些不是很自在的看著這時候鏡子裡麵的自己。
也不知道,此去前線,好運氣還會不會眷顧我們幾個人。
推開房門,周不疑已然是整理了頭發,戴上了頭冠,腰間掛著的,也就是離帝交在他手上的那把生鏽鐵劍。
至於青檀給自己打造的那把短劍,周不疑從苦木那裡學到了一手,將短劍小心的藏在了自己的衣袖裡麵,配上了一個專門托人定做的毛皮劍鞘,彆在衣袖口的縫隙,也算是方便了周不疑應對一些突發的情況。
煥然一新,有些英氣十足的周不疑這時候來到了王府門口,等走到了馬車旁的時候,周不疑定下了身子,轉頭回眸看向了王府大門。
之前也是沒有注意,王府門口樹立著的這兩把長戟,還是老爹用戰功換來的。
抬起手,對著那些站在王府大門的侍女們揮了揮手,周不疑接下來便翻身上了馬車,盤腿的坐在了老張的旁邊,這次的他並沒有進馬車裡麵。
“直接去就行了,正好讓我在看幾眼,金陵鬨市的樣貌。”
聽著周不疑這麼說,老張也是釋然了,安心的駕起了馬車。
自家世子,這次從東巽回來了之後,好像就有些王爺年少時的姿態了。
王爺他若是看到了世子殿下如今的這般的話,想必也會開心不少吧。
馬車上,周不疑一隻腿翹著,身子倚靠在車廂上,雙眼就這麼有些說不清的意味看著過往的路人們。
一路上,過往的路人們,也是注意到了今日的周王府馬車外麵坐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孩子。
“這就是周王爺的世子殿下啊。”
“長相有些秀氣了。”
“噤聲,這可是世子殿下,這般討論世子殿下的話,要是被錦衣衛的探子聽到了可是要被送去詔獄喝茶的。”
“應該不至於吧。”
聆聽著路人的說話聲,周不疑臉色有些苦澀。
也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從戰場上下來,這次也算是瞞著老爹偷偷去前線。
關於周不疑去前線的事情,周敦頤到現在為止都是並不知情的,而周不疑跟老張他們這些王府的下人們說這件事的時候,老張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那架勢就像是說什麼也不答應把周不疑放去前線。
直到周不疑扯了一個謊言,說是自己老爹同意了這件事,然後又找來了齊無恨來幫自己圓謊,最後也算是勉勉強強的把老張他們這裡糊弄了過去。
而老張雖然是留了個心眼,在周不疑說出這件事的當天就派了王府的下人快馬加鞭的去往商州尋周敦頤。
不過從金陵到商州的路程,就算是快馬加鞭來回也得要差不多七八天,更何況現在周敦頤本人已經不在商州了,這下子花費的時間就隻會更加的漫長了。
但是周不疑他們一行人出發的日子近在眼前,老張也就隻能答應了下來,反正在他看來,自家世子身旁有著苦木這種人物在旁,左右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才對。
老張駕著馬車來到了金陵城北門便勒馬停了下來,等待著北門守兵的盤查。
碰巧,今天在北門當值的什長,就是周不疑他們一行人剛從東巽回到金陵那天碰見的那位。
在清楚的看見了周不疑那稚嫩的麵孔了之後,這什長連忙招呼著身旁的士卒把柵欄拉開,然後自己一路小跑著跑到了周不疑跟前,獻媚的笑道
“世子殿下,還認得小的嗎。”
周不疑剛開始還在看著從自己旁邊走過的百姓,並沒有注意到這個什長,也是直到這個什長說了話後,周不疑才低下頭看到了這什長並且也認了出來。
皺了皺眉頭,輕聲道
“怎麼了?需要本世子下馬接受盤查嗎?”
什長連忙揮著手連忙擺擺,說道
“哪敢啊世子殿下,小的這一看是您要出城,這不,已經讓手下的小的們把柵欄撤掉了。”
“盤查任何進出金陵的馬車與行禮貨物,這是京都尹每日需要查閱的事情吧,法製麵前,本世子自是要遵從的,老張,下馬吧,先讓這位大人盤查一下馬車再出城不遲。”
周不疑說完就跳下了馬車,老張也是毫不猶豫的跟著自家世子跳了下來,站在了一旁。
“世子殿下,您這。”
“快些盤查吧,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話再放本世子出城。”
什長聽著周不疑這麼說,最終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馬車,小心翼翼的撩開了簾子,去了馬車車廂裡隨意的看了兩眼之後就跳下了馬車,然後站到周不疑跟前,點頭哈腰的恭敬道
“沒什麼問題沒什麼問題,世子殿下出城吧。”
周不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才招呼著老張重新上了馬車,坐好了後,老張駕馭著馬車駛向城外。
目送著周不疑的馬車出了城,這什長也是隨之給自己捏了一把汗。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世子殿下給記恨上了,應該不能吧,世子殿下應該不會記住我當日的事情吧。
不行不行,萬一被世子殿下記上了怎麼辦,看來還是得找些日子等世子殿下回來了好好給世子殿下賠個罪才行,絕對不能讓世子殿下記恨與我。
雖然這什長心中是這麼想著得,但是他卻不知道,周不疑剛剛其實壓根就並沒有認出來他。
周不疑隻覺得是這什長湊到自己麵前是要例行盤查。
也倒是這什長自己想多了。
出了金陵城之後,老張駕著得馬車就跟飛馳一樣,撒開了馬蹄向著一個方向衝著。
周不疑這次也是彎著身子進了車廂安生坐下了,城外的這些,自己沒什麼心思要看的。
而此時,金陵城北門城門上,乾公公以及他身後的幾位錦衣衛正看著馬車的背影。
“此去,但願無事。”
乾公公自言自語的如此說道
“也不知陛下傳與世子的密詔,是讓世子去往哪處戰場,但願不要是北方戰場就好,新軍中,南方三州的校尉居多,他們對周王爺仍然懷恨在心,若是世子一行人去了那裡的話,難免會因為世子身份的原因而引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乾叔,您這麼擔心他們的話,怎麼不派一些護衛跟著他們,也好保護。”
說這話的,正是那個叫做貞落的小太監。
自從那日被乾公公收到門下之後,貞落在皇宮的境地也是隨之水漲車高。
畢竟乾公公可是直接交代了,這個小太監是他以後的接班人,這話一出,皇宮裡麵的那些太監宮女們哪裡還敢跟往日一樣欺負使喚著貞落。
而貞落也是自從入了乾公公門下後,他莫名其妙的就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道士,每次在皇宮碰見他的時候,他的嘴裡總是在不停的念叨著道家心法。
乾公公有些慈愛的目光看了一眼貞落,然後將手放在了貞落的小腦袋上,耐心的與貞落解釋道
“貞落啊,你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了,師傅我哪怕是再怎麼不想世子一行人在戰場上出什麼差錯,也不會去派遣人暗中護著他們的,因為如果那般的話,你師傅我可就破了規矩了。”
“規矩?什麼規矩?乾叔您還需要遵守什麼規矩嗎?”
貞落這話說的就有些大膽了,搞得站在乾公公身後的那些錦衣衛們都有些哭笑不得。
該說這個孩子童真未泯還是該怎麼說呢。
乾公公輕輕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
“你啊,還是年幼了,師傅我是奴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身份是改不了的,規矩,師傅自然也是需要遵守的,而且不止是師傅,其他人也需要遵守這個規矩。”
“那,乾叔,我們南離的劍聖大人也要遵守這個規矩嗎?”
乾公公聽到貞落這麼說,先是雙眸微微閃過一絲異樣,然後苦笑了一聲回答道
“對啊,這個規矩,風王爺也是需要遵守的,規矩,不能破,規矩如果都壞了的話,那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哇,沒想到劍聖大人也需要遵守規矩。”
乾公公此時蹲下了身子,慈祥的看著貞落,語重心長的對貞落認真的說道
“貞落,你要記住,你以後無論是什麼樣子,發生了什麼事情,規矩,都是不能破的,知道了嗎?”
“乾叔我知道了。”
“乖孩子。”
至於乾公公身後的那些錦衣衛們,在聽到乾公公說起規矩的時候,就自覺的向後退了好幾步並捂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