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河圖!
“乾,乾公公!”
周敦頤瞪大了雙眼。
這這這,慢慢的,從這座營帳的角落裡,乾公公一身繡蟒飛魚服,臉上一抹淡淡的笑容,走了出來。
“在下錦衣衛總指揮使,乾清陽,見過周王爺,周都督了。”
乾公公此時的神情,絲毫沒有在金陵皇城之時的作態,這時候的乾公公,看起來就像是一位老謀深算的老狐狸一樣。
“乾指揮使,您來了。”
周敦頤可能是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連忙改了口,尊稱乾清陽,也就是乾公公為指揮使,與乾清陽認識幾十年了,這種狀態下的乾清陽,還真是讓周敦頤一時之間感覺有些陌生。
不是沒有見到過,而是距離周敦頤上一次見到如此狀態的乾清陽,已經是十幾年前的時候了,十幾年過去了,今日在這裡再度見到如此的乾公公,著實是讓周敦頤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來神。
至於周瑜,他則是有些愣神,他最開始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認出來這位就是那皇宮裡麵的乾大公公,若不是因為周敦頤剛剛失態直接喚出來乾公公的話。
說句實在話,周瑜是真的認不出,眼前的這位看起來樣貌美豔的極其讓人心神失守的家夥,竟然就是那位宮裡麵的公公。
也是因為周瑜的年紀尚小,對於乾公公,又或者說是乾清陽的了解幾乎為零,他隻是在傳聞中了解到過這位乾公公守護南離皇室數代之久,而且修為通天,並且擔任著南離帝國錦衣衛衙門的指揮使一職。
隻不過,他著實是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男子,竟然,就是自己曾經去金陵覲見陛下的時候,遇見過的那位乾公公。
“咳,瑜見過乾指揮使了。”
不過好在周敦頤及時的提醒了周瑜一下,這才讓周瑜回過神來,而後又恢複了那般彬彬有禮的神態,對著乾清陽謙遜的問道
“乾指揮使今日有些,讓瑜有一種感覺枉活二十載的感覺。”
聽著周瑜這半開玩笑的話語,乾清陽抿了抿嘴,他輕笑著搖了搖頭,頗為欣賞的眼神看著這位周公瑾,說道
“周都督如此稱讚與我,屬實是讓清陽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乾清陽說的這話,也是讓周瑜一愣,因為這句受寵若驚用在這裡的話,實在是讓周瑜有些愣神。
“好了清陽,你就莫要打趣公瑾了,他還尚且年少,你若是在這樣下去的話,小心公瑾日後帶著荊州水師殺到你們錦衣衛衙門拆了你們的詔獄。”
周敦頤及時的打了個岔,也算是緩解了周瑜的些許尷尬。
“王爺,您看見我出現,好像很驚訝來著。”
乾清陽饒有趣味的抬起頭看向周敦頤,他倒是注意到了最初的時候自己剛剛露臉的那一刹那,周敦頤臉色上的震驚和久久的失神。
“你這個家夥啊,你突然在孤眼皮子底下冒出來,能不讓孤嚇一跳嗎?不過啊,孤之前也是沒有想到,金陵方麵,派的是你過來的,對吧?”
周敦頤挑了挑眉,他現在總算是可以徹底的鬆一口氣了。
雖然說在周敦頤最初的預想之中,金陵方麵派遣過來對付這個老鬼的人選將會是風王爺風不平,讓他沒想到就是,看現在的架勢,在金陵方麵得知了這個老鬼的消息之後,乾清陽,也就是乾公公自告奮勇要來再次鎮壓這個老鬼。
乾清陽在一些地方的性子,還真是跟劉守有有些差不多,這也該說是劉守有因為呆在乾清陽身邊許久,所受到的影響吧。
“王爺,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是不歡迎我是麼。”
“清陽,你又說笑了,孤隻是原先以為金陵方麵在得知了這些事情之後,來到這裡的應該是風王爺,沒成想竟然是你來了,孤感覺有些意外罷了。”
周敦頤看著乾清陽這副有些吃味的神態,也就隻得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實話實說的說了出來,反正他與乾清陽幾十年的交情了,實話實說有時候遠遠勝過那些客套話。
這不,在聽見了周敦頤的這句話之後,乾清陽先是一愣,而後大笑了幾聲之後臉上還帶著一抹笑意的說道
“王爺啊,您說的沒錯,其實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風王爺那裡確實是要親自過來一趟的,不過啊,這件差事還是被我給攬了下來,那個老鬼,二十年前能從我的手上撿回一條狗命算是他運氣好,不過世事終有輪回,那個老鬼最後的結局,也一定會是讓我親手將他徹底的鎮壓才對。”
乾清陽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找了一個椅子坐了下來,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
“風王爺那裡允許我調動金陵的一些力量,所以我也就帶了差不多三十位七品修士,十位八品修士,以及兩位四位九品修士過來,至於一些小玩意,我也是帶了不少過來。”
乾清陽如數家珍的將自己此次來到這裡所帶來的力量詳細的與周敦頤交代了一遍,而也是隨著乾清陽的這一席話,讓周敦頤的眼眸越來越亮。
直至乾清陽的這句話說完了之後,周敦頤的臉色上再也無了之前的憂愁。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這些修士一旦到位了的話,再憑借著乾清陽的實力,任那老鬼實力恢複與否,此番也定要將他徹底的鎮壓在這天柱山之下。
“不過我為了路途保密的問題,從道門借來了一道符咒,可以隱匿我們這一行人的氣息,使得我們這一行人的氣息無法被那老鬼感知到,但是那道符咒的缺點也很明顯,王爺,現在到達天柱山這裡的,就隻有我與那四位九品修士,至於剩下的修士,估計還要一天的時間才能抵達。”
乾清陽說到這裡的時候舔了舔嘴唇,他是沒有感覺這有什麼差錯的,不過這件事還是要與這位周王爺提前交代一下的,省的到時候再搞出來什麼岔子。
“這倒是沒事,既然清陽你到了的話,明日的事情孤也就可以鬆一口氣了。”
周敦頤笑著搖了搖頭,對付那個老鬼的話,隻要乾清陽到了他就有些底氣了。
無論是風王爺風不平親自也好,還是如今的乾清陽也罷,他們都是都是可以對付那個老鬼的,隻不過由風不平來對付的話,戰局會毫無疑問的將勝利的天平儘顯無疑罷了。
“王爺,我這裡的事情已經交代的差不多了,您也該與我說說吧,你們這幾日怎麼看起來風平浪靜的,那個老鬼莫非是並沒有什麼動靜嗎?”
乾清陽不了解實情的內幕,隻不過他這一路過來的時候隻是看見了南離軍營這裡並沒有他原先想象中的那番景象。
怎麼說呢,就是有些讓乾清陽感覺不可思議就是了。
隻見周敦頤有些頭疼的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的開口說道
“那個老鬼這幾日以養屍的手段將自己所養的屍鬼附身進入了幾位軍中的將校體內,不過所幸倒是沒有引起什麼無法挽救的後果,屍鬼的事情孤與守有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原先讓孤感到頭疼的就是那老鬼今日當著守有的麵下了戰書,說他明日夜幕降臨之後,便是會親自以真身來攻破孤與守有布下的法陣。”
周敦頤簡單的與乾清陽交代了一番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之後,隻見乾清陽開始皺起了眉頭,神色變得有些緊繃了起來。
“王爺,守有他,還好嗎?”
沒想到,乾清陽沉默了一陣子之後的開口,竟是問詢劉守有的事情,不過周敦頤也是沒怎麼在意這些,反正在他看來,劉守有與乾清陽之間的關係那可謂是類似於徒弟與師傅之間的情誼,隻不過二者都沒有人站出來挑明這則關係就是了。
“守有他,決定將自己的內力融入陣法之中,以身為陣眼,想要憑此來抵抗明日那老鬼的攻勢。”
周敦頤咬了咬牙,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有些無能了,如果說他但凡是有一些本事的話,就遠遠不止與讓劉守有現如今要付出這種近乎於說是生命的代價來爭取拖延的時間。
如果說,他周敦頤手頭上有一些對那老鬼有威懾力的底牌或者說是後手的話,那麼這件事哪裡會如此的危險?
聽到了周敦頤如此說了這番話之後,乾清陽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的沉默,讓這座營帳的氣氛頓時就像是變了個味,坐在一邊的周瑜此時也是隻感覺到一頭亂麻,絲毫沒有任何的頭緒。
“王爺,法陣的問題,在明日夜幕降臨之前,我會儘力將法陣完善的,不過,王爺,我要與您交代一件事。”
乾清陽突然開口了,他抬起頭來,雙眸之中的神色有些跳動的看著周敦頤。
周敦頤有些疑惑,但是卻並沒有產生其他想法,隻是說道
“清陽你且說。”
“這兩日,我不會出手,包括明日那老鬼親自攻陣,我也不會出手。”
乾清陽極為認真的語氣,嚴肅的看著周敦頤,說出來了這番話。
“清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敦頤在聽到乾清陽說自己這兩日不會出手的時候,頓時就是陷入了迷惑之中,乾清陽這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不出手?他若是不出手的話,那麼劉守有他明日的時候豈不還是將要命懸一線,麵對著那個老鬼,即便是融入了法陣,那勝算在周敦頤看來依然是渺茫不已的。
“王爺,我的意思很簡單,我這兩日,隻負責完善法陣,至於出手鎮壓那老鬼的事情,這兩日的話,我是不會出手的。”
乾清陽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所說的話語,像是複讀機一樣,但是這一番重複的話語,卻是讓周敦頤此時此刻聽來,感覺有些手足無措。
“清陽,你,是有什麼彆的打算,是嗎?”
周敦頤略微的思考了一陣子之後,問出了這個問題。
乾清陽點了點頭,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有些惋惜的說道
“王爺,守有他的事情您是知道的,若是我出手的話,雖然說不敢保證能夠將那老鬼輕鬆鎮壓,但也卻不會讓守有他感受到危機感。”
乾清陽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說他之所以這兩日選擇不出手,就是要讓劉守有獨自對抗那個老鬼。
劉守有心中對於那老鬼的陰影,乾清陽不是不知道,反而的,乾清陽對於這件事一直都是耿耿於懷的。
想都知道,劉守有當年一介天資相當翹楚的錦衣衛,他的本事無論是放在之前還是現在的錦衣衛,都將會是毫無疑問的下一位錦衣衛指揮使的有力接班人。
當然,乾清陽也是如此看待劉守有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劉守有當時還留在錦衣衛一線的時候,儘力的將劉守有磨礪的越發的堅韌,隻是可惜,可能俗話說的還是對的吧。
過剛易折,劉守有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隻是因為那老鬼給他留下的陰影,就導致了劉守有這二十年以來幾乎寸步修為都沒有精進,始終都是停留在原地,這讓乾清陽看來著實是感覺實在是惋惜。
然而現在這個時機卻是最好的能夠讓劉守有打破自己心中的那份隔閡的最好時機。
自己若是明日就出手對付那個老鬼的話,反而是會破壞掉這份極好的時機,雖然能夠將這件事有驚無險的度過,但是劉守有呢?
他的心中不出意外的話還是會有著那層陰影。
那老鬼是強大不錯,就算是乾清陽現在實打實地說也會對於那老鬼的修為和戰力予以肯定,畢竟再怎麼說自己二十年前的時候都是親身感受到了那個老鬼的那份強大。
但是這並不是劉守有退縮的理由,劉守有無論怎麼說都是一位九品上修士,雖然對於那一層次的修士相比來說差距是巨大的,但這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乾清陽會選擇在這兩日將周敦頤他們布置的法陣親手去完善一二,其為的原因,也正是因為他要選擇將那法陣儘力的完善到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程度。
如此的話,劉守有融合了法陣之後,也就更可以拉近一些與那老鬼之間的距離了,到了那個時候,就該是看看劉守有經過了這二十年,是否能夠自己衝破自己心中的那份困擾自己長達二十年之久的心魔了。
若劉守有能夠真的有勇氣對那老鬼出手相戰並且打破了自己心魔的話,到時候乾清陽自然是會出手鎮壓那個老鬼的,乾清陽又不是要害劉守有,他隻是想要讓劉守有不再被自己心中的那份心魔給弄得整個人繼續頹廢下去,劉守有是多麼好的一個苗子啊,在乾清陽看來,劉守有是一個完完全全可以在未來自己將錦衣衛衙門都托付到他手上的男人,這樣的一個男人,不應該如一個凡夫俗子一樣整日裡沉淪與俗事之間。
而如果說是劉守有最終始終無法衝破自己心魔的話,到了那個時候乾清陽也是會出手的,他的目的隻是單純的想要讓劉守有打破自己的心魔而已,又不是一些彆的想法,如果說給了劉守有這種機會劉守有還是無法做出來那些事情的話,那麼自己也就不用再對劉守有抱有那些想法了,還是趁早的物色新的苗子吧。
“清陽,你的這個做法,很危險。”
周敦頤沉默了許久,說出了這句話,不過既然他說出了這句話的話,也就代表他在一定程度上默認同意了乾清陽的做法,隻不過乾清陽的這個做法,著實是有些太過於讓人感覺到危險就是了。
“王爺,這件事你我都知道的,守有他當初有多麼驚才豔豔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事情您有一些也是看在眼中的,如此棒的一個苗子,恕我太過於小心眼,如果說能夠讓守有重新拾起自己的那份失去許久的東西的話,無論是要麵對什麼樣的危險,我都不會有任何猶豫的。”
乾清陽說的這話雖然有些難聽,但是此時無論是周敦頤也好還是周瑜也好,按照二人的話來說,乾清陽所說的這些雖然話不是很好聽,但是道理他們並不是無法接受的。
“清陽,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嗎?”
周敦頤是默認了不假,但是他還在猶豫,經過這些日子與劉守有之間的相處,並且他也將自己手中持有的那塊天字號腰牌都交到了劉守有的手上,這些的種種也都證明了他對於劉守有也是有一些期盼的,但是說句老實話。
如果說乾清陽今日沒有提前趕到的話,他明日能做的也隻能是將黃蓋他們準備的手段用在那個老鬼身上,說實在的,這些手段等到了明日的時候,劉守有所麵臨到的危險程度反而是會比乾清陽完善陣法之後還要危險不少。
自己並不能確定自己所準備的那些手段用來對付那老鬼有多大的用處,但是乾清陽若是去完善法陣的話,最少是可以讓那座法陣的威力提高好幾個檔次。
說句難聽的,周敦頤現在啊,又是開始優柔寡斷了,因為在現在的他看來,明明已經是可以有彆的選擇,可以讓劉守有他們平安無事的度過這件事,並且能夠將那老鬼鎮壓在天柱山,這明明是很好的事情。
最少已經是不會有任何的虧損了,但是按照乾清陽的想法來看的話,他現在是想賭點大的,乾清陽賭的,是劉守有能否突破自己的心魔,而他所押下的賭注。
就是劉守有的生命安全。
是,如果說劉守有到時候真的出現了威脅到他生命危險的時候乾清陽肯定不會是坐視不管的,他到時候肯定是會出手救下劉守有的,但是那也要看看對手是誰。
對手可是天柱山老鬼,二十年前就連他乾清陽使儘渾身手段都拿他沒有辦法的天柱山老鬼,這樣一個戰力強大的老鬼,乾清陽說實在的,能不能及時將劉守有從危險之中救回來,最起碼在現在看來,在周敦頤看來完全就是一個未知數。
這就是赤裸裸的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