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師團長如此的悲涼神色,原本對他頗有怨言的山地少將和壽木少將也都感到一陣的於心不忍,壽木少將安慰道“師團長閣下,您何出此言呢!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的失利並不能代表什麼,我們肯定能奪取濟南的!”
鬆浦中將苦笑著搖頭“但願如此吧!”
“師團長閣下!”秋山大佐很真誠地道,“唐王鎮附近的董家鎮已經被支那軍給攻取了,唐王鎮外圍已經出現支那軍,這裡已經不是特彆安全了,請您快轉移吧!”
鬆浦中將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不,部隊還沒有轉移,我作為師團長,怎麼可以獨自先走呢?我要留在這裡,繼續指揮部隊。”
秋山大佐、山地少將、壽木少將頓時都大為感動繼而肅然起敬,對鬆浦中將最後的一點不滿也都煙消雲散了“師團長閣下,我們跟您一起堅守崗位!”
鬆浦中將當然不是一個死心塌地隨時隨地準備為帝國、為天皇“玉碎”的人,否則的話,在原先曆史上的萬家嶺大捷期間,薛嶽將軍指揮的國軍幾乎摧毀了日軍第106師團,該師團指揮部被打散,作為師團長的鬆浦中將卻狼狽不堪地躲在灌木叢裡,搜山的國軍士兵距鬆浦最近時僅十米,但鬆浦隻是連大氣都不敢喘地躲著,並未出來拚命或自殺,由此可見,鬆浦中將絕不是那種“視死如歸的大日本帝國軍人”,另外,他肯定也算不上是什麼名將,否則,他的第106師團也不會在原先曆史上成為中日八年戰爭期間唯一的一個險些遭到中國軍隊全殲的日軍師團了,另外還值得一提的是,萬家嶺戰役中,鬆浦在當地看到一個劉姓農戶的妻子長得年輕貌美,因此擄掠來關在師團部寢室內供自己玩弄,由此可見,鬆浦中將其實跟中島今朝吾中將是一路貨色,隻不過他的嗜血好殺程度沒中島那麼深。鬆浦中將之所以剛才表現得如此“慨然正氣”,因為部下都在場,他總不能在部下麵前獨自先走,另外,他估計自己是很安全的,因為唐王鎮有日軍一個大隊的兵力。不止如此,當秋山大佐建議讓附近的第106騎兵聯隊和第136旅團第123聯隊向唐王鎮轉移時,鬆浦中將也沒有拒絕,他對他的人身安全還是十分看重的,第123聯隊雖說在濟南城南部山嶺間被那把人為山火燒得焦頭爛額,但該聯隊可戰之兵還有近兩千,近兩千步兵以及幾百騎兵趕到唐王鎮來,自然可以錦上添花地提升鬆浦中將的生命安全指數。
鬆浦中將難得的“舍生忘死”一回,正好把他送上了死路,如果他先走一步,摸過來的南京軍突擊隊就要撲了個空了,但他偏偏沒走,並且他還把師團的兩個少將旅團長都叫到了師團部內給他“作伴”。
8月21日淩晨二時許,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和爆炸聲已經在唐王鎮外延地帶越來越明顯,大批濟南守軍正在衝殺向唐王鎮,趕來的日軍竭力地進行攔截,不少日軍都已經被衝亂編製,其中一支二百餘人的“日軍”一邊用日語大聲呼喊著“敵襲!支那軍來了!”一邊直接奔向鎮子裡。鎮子進出口通道處的守衛日軍完全不懷疑這是一支被打散了的、從彆的地方跑來的自家同夥,通道處的幾挺原本可以對其進行交叉火力掃射的機槍一彈未發。第417特戰營的官兵們乾這事已經是輕車熟路、經驗豐富,一邊用日語大聲嚷嚷一邊靠上前,然後乘其不備,猛地露出凶神真麵目,一頓子彈把近在咫尺的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日軍全部射殺。“快點!一定要宰了鬆浦淳六郎!”盧欣榮和侯芳洲嘶聲大吼。混入鎮子內的突擊隊官兵們齊齊暴起,紛紛丟掉手裡的三八大蓋,操起藏在背囊裡或雨衣下的衝鋒槍,為保證火力,突擊隊隊員們每人配備兩支衝鋒槍,一個個左右開弓、大開殺戒,同時瘋狂地扔手榴彈,與其照麵的日軍大多數都沒有回過神就接連倒在慘叫和血霧裡,畢竟,日軍看到一隊“日軍”在衝殺進來時都會不可避免地腦子發懵,短短一兩秒的分神時間足以被射殺擊斃,突擊隊員有近一半人是特種兵,槍法本就射石飲羽、十發九中的。
儘管成功打到了第106師團總指揮部的門口,但突擊隊員們並沒有立刻得手,因為鬆浦中將有著向來十分愛惜自己生命的不良惡習,他在師團部這裡安置了足足一個多大隊的護衛兵力,導致突擊隊雖然在輕武器、偽裝等方麵搶占了先機,卻難以直搗黃龍。生怕鬆浦這個最大的獵物會受驚而逃的盧欣榮不得不發電報給張雲和馬秉忠,讓兩人帶著步兵部隊和騎兵部隊趕來實施圍追堵截。
接到電報的張雲和馬秉忠都急紅眼,急忙帶著部隊全速趕來增援。馬秉忠的騎兵部隊比張雲的步兵部隊更快一步,六百多名馬家軍騎兵風雷滾滾地趕到唐王鎮郊區,幾乎與此同時,趕來救援師團部的第106騎兵聯隊也抵達唐王鎮,共有五百多人馬,雙方在暴雨中狹路相逢。
夜色如墨、大雨如注,雙方的兩群騎兵猶如兩片黑色的森林般凝視著對方。馬秉忠豁然拔出軍刀,他座下的那匹雄壯矯健的河曲馬立刻與主人心靈相通地揚起前蹄長聲嘶鳴,躍馬揚刀的馬秉忠怒發衝冠地厲聲大吼“大西北的好男兒們!殺!”
日軍騎兵聯隊這邊,聯隊長母袋均大佐也拔出軍刀嘶吼“第106騎兵聯隊!殺!”
“殺!”驚天動地的殺聲和嘯風怒雷的戰馬奔騰聲中,第17師的六百多名騎兵和日軍第106騎兵聯隊的五百多名騎兵組成兩大團挾風裹雷的烏雲,一千多把雪亮的馬刀一起“唰”地刀鋒出鞘,形成兩片刀鋒破天、神鬼皆驚的利刃森林。雙方騎兵群在閃電般的衝鋒中猶如幾十節失控的火車般迎頭猛撞向對方,即將迸濺開了血肉的電閃雷鳴。
戰鬥爆發時,一道氣貫長虹的閃電猶如飛龍墜地般劈開唐王鎮上空的夜幕,繼而炸開不亞於戰列艦主艦炮齊射的破空巨響,隆隆不斷、震碎雲霄。瓢潑的大雨間,雙方騎兵群猶如離弦之箭般潑風滾雨地衝殺向對方,馬蹄的轟鳴聲和騎兵們的呐喊聲一起震天破雲,泥土稀爛、汙水橫流的地麵上千軍馳騁、千馬奔騰,掀起一道道水花飛濺、殺氣衝天的狂暴浪潮。地麵如一麵巨鼓被猛力敲擊般轟鳴作響、顫抖不已,無數隻馬蹄踐踏起的爛泥汙水猶如噴薄翻卷的黑霧,滾滾地籠罩著正在發動全力衝鋒的雙方騎兵群上。雙方騎兵群最前麵的騎兵們都端起手裡的馬槍、輕機槍、衝鋒槍,猛烈地展開對射,飛蝗閃電般的火力網中,人喊馬嘶、血水四濺,雙方騎兵群最前麵的騎兵們紛紛中彈,翻身落馬,繼而又被後續呼嘯上來的己方騎兵踐踏成肉泥。這個火力對射僅持續十幾秒,因為高速奔跑的戰馬迅速就讓雙方短兵相接,衝破雨幕的腥風血雨中,迅雷山洪般呼嘯對衝的中日騎兵群展開了硬碰硬的血肉搏殺,絞成一團,驚心動魄的槍炮轟鳴聲,撕心裂肺的怒吼喊殺聲,悲痛欲絕的咒罵嚎叫聲,慘絕人寰的慘叫呻吟聲,狼藉遍野的肢骸頭顱,殺得性起的人喊馬嘶幾乎日月無光的浴血鏖戰和短兵相接間,無數雪亮的馬刀令人眼花繚亂地上下翻舞,刀鋒和刀鋒的撞擊中迸濺開鏗鏘錚鳴的金屬顫音和一團團刺眼的火星。魂飛魄散的怪叫聲和蕩氣回腸的吼叫聲中,被砍殺得血如泉湧的騎兵滾滾不斷一頭栽倒,被砍傷的戰馬在劇痛裡撒腿狂奔,腥臭滾燙的汙血飛濺瓢潑,被砍下的頭顱遍地亂滾,被剁下來的手臂肢體和被攔腰劈成兩半的屍體堆積如山,還有雙方騎兵高速對撞在一起,戰馬與對方的戰馬一起撞得骨骼粉碎、嘶聲慘叫,騎兵在慣性作用下被高高地拋飛到空中,眨眼間的功夫,雙方騎兵儘皆殺得人為血人、馬為血馬,戰死的騎兵狼藉遍地,受傷戰馬橫衝直撞,有的戰馬撒腿狂奔,馬背上還騎著已經成為無頭屍體的騎兵,齊嶄嶄的脖腔內噴起足有幾米高的血泉。落馬的騎兵要麼來不及慘叫便在無數馬蹄的踐踏裡被活活踩死,要麼揮舞著戰刀繼續拚死戰鬥。死屍如麻的戰場上接連不斷綻放起一團團血雨紛飛的火球,那是受傷落馬後懷著必死決心的雙方騎兵義無反顧地拉響身上的手榴彈和周圍敵軍同歸於儘。暴雨中的泥濘野地上,人屍馬屍,屍橫遍野,人血馬血,血流成河。
絞肉機般的混戰持續了十五分鐘,日軍第106騎兵聯隊幾乎被全殲,聯隊長母袋大佐在混戰中被馬家軍騎兵亂刀砍死,全聯隊隻有三十幾個騎兵帶著聯隊軍旗逃跑,馬家軍騎兵這邊同樣損失慘重,四百五十多名騎兵戰死或受傷,馬秉忠在混戰中不慎落馬,被亂馬踩斷腰椎骨、踩破脾臟而死。
這場騎兵對決徹底讓一個人魂不附體,此人正是鬆浦中將。師團部遭襲後,鬆浦中將立刻打起了退堂鼓,當母袋大佐帶著騎兵聯隊趕來時,鬆浦中將喜出望外,準備跟騎兵聯隊一起撤退,沒想到騎兵聯隊隨即與馬家軍騎兵展開山河變色的混戰,讓他不得不又改變主意,由於鎮外敵情不明,他也不敢輕易離開,隻得退回鎮內。此時,由於張雲的步兵部隊已抵達唐王鎮外,護衛師團部的日軍不得不分兵去抵擋,使得第17師的突擊隊殺進第106師團的師團部內,師團部內鬼哭狼嚎、血濺三尺,殺進來的突擊隊員們見人就殺並且瘋狂扔手榴彈,他們都沒打算活著回去,所以抓俘虜是沒有意義的,在一頓衝鋒槍猛烈掃射和投擲手榴彈後,隊員們大喜過望地看到死人堆裡居然有兩個少將和一個大佐,正是第106師團的師團參謀長秋山大佐以及被鬆浦中將叫到師團部進行“戰事分析和檢討”的山地恒少將和壽木敬一少將,兩個少將都死不瞑目,因為他們臨死前的念頭都是一樣的“要不是師團長叫我們到師團部,我們又怎麼會”
鬆浦本人則在五六個官佐衛兵的保護下,驚恐萬狀地縮在師團部裡一個牆角處,這位日軍中將麵如死灰,顯然在精神上已經被末日來臨的恐懼和絕望給摧毀了。包圍住鬆浦等人的突擊隊員一槍一個地打死鬆浦身邊的官佐衛兵,隻剩站在死人堆和血泊裡的鬆浦一個人。
“投降不殺!”盧欣榮用日語厲聲命令道,他想活捉鬆浦,畢竟,一個活的日軍中將俘虜肯定要比一個死人更有價值。
鬆浦目光驚駭地看了看盧欣榮等人,突然嚎叫一聲,掏出手槍並對太陽穴扣動了扳機,他之所以如此“寧死不屈”是因為蔣緯國活剮了中島今朝吾中將,他自然寧死也不想挨千刀。
“哢嚓!”鬆浦中將手裡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發出怪異的金屬聲,槍口並沒有射出子彈,因為南部十四式手槍是一款射擊得十分糟糕的手槍,必須嚴格保養才能確保其正常使用。鬆浦中將自然很少用他的這支配槍,所以很少保養,因此他的配槍在這個關鍵時候出了重大故障,其實是南部十四式手槍的通病,撞針硬度不夠並且比較脆,擊發無力,折斷了,讓這位倒黴到家的日軍中將連用其自殺的最後願望都沒有達成。
鬆浦中將戰戰栗栗地拿回手槍,看清楚後頓時欲哭無淚。
愣了愣後,盧欣榮、侯芳洲等隊友們哈哈大笑,蜂擁上前把鬆浦中將掀翻在地。
“二鬼子!你們死了沒有?”張雲在師團部外心急如焚地大喊道,“我們來了!我們沒有來晚一步吧?”
“確實來晚了!”盧欣榮哈哈大笑道,“否則,老子活捉鬆浦的大功就要分你一半了!謝天謝地你來晚了!”
“狼心狗肺的家夥!”張雲帶著一隊官兵大步流星地衝進來,在看清楚被突擊隊員們捆得像豬玀的鬆浦中將後,忍不住也哈哈大笑,“好樣的!好樣的!行動完美啊!我這裡還有一個特大好消息要告訴你們!老吳!”
第171團副團長吳俊逸眉飛色舞地道“就在剛才,商震將軍的第20集團軍在蔣鼎文將軍的第4集團軍的協助下,已經擊破日軍第15師團在魯西南的防禦線,攻占菏澤!諸位兄弟,我們其實”他眼眶濕潤了,“我們的苦日子就要熬過去了,第20集團軍會幫我們牽製住大批日軍的!”
“太好了!”“我們能贏得!”“我們一定會贏的!”現場官兵們都歡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