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走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斷續且急促,似在夜色籠罩下穿行,
時不時貼著門側停頓片刻。
牆壁輕微震顫,有什麼人在試圖壓低步伐,
卻依舊掩不住鞋底摩擦地磚的動靜。
微弱的光斑從門縫掃過,隨腳步晃動,
在地麵投下一道白色遊移。
錢小鹿猛地一收肩膀,身子向裡縮了縮,下意識屏住呼吸。
她幾乎整個人都蜷進浴池最靠角的位置,臉被水汽遮住些許。
手指死死攥著毛巾一端,那毛巾泛著溫濕,
指尖壓出發白的痕跡,緊繃得像要將其撕裂。
這是之前過的有多差,居然能被腳步聲嚇到。
她慢慢抬起頭,視線在浴池水麵略略跳動,
嘴唇抿緊,掌心隨著緊張貼緊瓷池邊角的粗糙。
順便看了錢小鹿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動作乾脆地起身。
浴池上方的暖燈照亮她曲線上揚的脊背,
瑩白的發絲順著背部線條垂落,
在濕潤的霧氣中泛著柔和的亮色。
浴室裡氤氳著濕潤的水汽,空氣中充滿了溫熱的潮濕氣息,
帶著尚未散去的靜謐寧和。
錢小鹿仿佛被定格在原地,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道精致窈窕的身影上,
視線逐漸無法自拔。
呼出的氣息變得輕倦和急促,胸口隨之輕輕起伏,
她的呼吸宛如淺淺的波紋,被這份美感牽引著、誘惑著,
連心跳都開始失速。
她的所有注意力、意識,全部被那抹優雅的輪廓牢牢吸引,再無法移開半分。
靜謐的氣場在空氣中緩慢擴散,
對方無需多言,
隻是立於那裡,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溫和而堅定的鎮定。
那是一種難以捕捉卻極具感染力的沉靜,
令空間裡的秩序變得井然而和諧,
讓人心神莫名地安定下來,
帶來一種莫名的安心感。
不知為何,錢小鹿一直緊繃的神經在此刻竟輕輕鬆弛了些許。
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和依賴。
她看著司鬱,發現那宛若天使般聖潔的外表背後,
是更為深邃動人的美,清澈的眼眸下,
凝聚著一種安靜篤定的權威感,讓人不自覺地想要信賴與追隨。
在她眼底,司鬱的美麗變得清晰分明,
不僅僅是外形的聖潔,還有種獨特、安全的權威感隱隱浮現於心底。
司鬱提起浴巾,輕巧拎過來披在身上。
重新站定後,她隨手將另一條浴巾穩穩拋在錢小鹿身側的岸邊,
毛巾帶起一陣輕微的水珠飛濺。“起來吧,都快泡浮囊了。”
語調淡然。
門口傳來細微踩停的聲音,有人停駐在門前猶豫不決,
手電筒的白光停下了晃動,固定地投在門下有半扇光影。
不冷不熱的空氣溢滿整個房間,
浴室裡響著低低的水聲與偶爾衣物觸碰瓷磚的輕響。
司鬱向前一步,打開門上的一個小小的出聲口,視線落在門外,同時語氣平穩地問:
“有事嗎?”
聲音被門板阻隔,顯得愈加克製。
門外的吳瀾察覺到詢問,一時間還未找準自己的聲音,
片刻後才趕緊應聲,話音略帶慌亂:
“司鬱少爺,有人反饋說這裡有很大的聲音,還有一些奇怪的叫聲,不知道是……”
他的話未儘,嗓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探究與忐忑。
司鬱毫不遲疑打斷,無需任何多餘動作,語氣直接否決:
“沒有奇怪的事情,你先回去吧,我泡完了,等會就好了。”
她眸色沉靜,手指搭在浴巾邊緣,
門口微弱的光線映在手背上。
吳瀾也沒再堅持,隻能應和著遺憾地退下,
“好,那你玩夠了出來。”
門外隻剩下手電筒探照燈歸去時的一縷餘光,光線在門縫間晃動片刻,緩緩消散。
走廊恢複了先前的安靜,連腳步聲都漸漸遠去,
隻餘空氣裡殘存未褪的潮濕氣息。
錢小鹿仍縮在浴池最淺的角落,背脊微微抵著浴池瓷壁,
膝蓋幾乎頂到下巴,呼吸顯得有些細碎。
水麵泛起淡淡的熱氣,折射出燈光斑駁。
她的肌膚因水溫而浮現微紅,鎖骨附近透著一層淡亮,
貼著皮膚的水珠滾落,又很快被暖霧包裹。
她指尖緊握著浴巾邊沿,掌關節處隱約泛白,
纖細手骨繃直。
水麵的倒影因為她的細微動作輕輕搖晃,不規則的波紋自指縫間蕩開,
碰觸到池壁,悄無聲息地溢散,
浴巾在掌心略帶澀感。
房間愈發寂靜,蒸汽聚集在鏡麵,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隻剩下悶熱與濕氣在空中緩慢徘徊。
之前兩人對話殘留的語音還遊離耳畔,句尾的尾音像掛在空氣裡不肯散去。
剛才的對話在她耳邊遲遲散不去,每個字都懸在腦海,
回響於浴室封閉的空間內。
她指尖輕顫,無意識地摩挲浴巾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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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臂貼緊身體,動作愈發收斂。
外頭吳瀾的最後一句還夾帶著笑意,帶著某種意味悠長的氣息,
即便如此,聲音遠去後,牆壁上傳來的餘溫仿佛也一起冷卻。
錢小鹿卻下意識地將身子蛇行般卷得更小,
下頜抵在膝蓋上,視線短暫停留在浴池外瓷磚冷白的花紋上,沒有移動。
心跳被室內凝滯的氣氛放大,胸口微微起伏,
連指尖都能感知水波的流動。
屋裡莫名變得緊繃,
每一點響動都能引發波瀾。
司鬱微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挑起一點若有若無的笑,
眸色中多出幾分調侃,但他並未刻意去打破空氣中的緊迫感。
錢小鹿避開與他的目光相觸,黑發隨著身體小幅度轉動,
從水中綻開,發梢貼在水麵柔軟漂浮。
她忍不住壓低聲音,聲音略微啞澀,從喉間溢出:“他會懷疑吧?”
“懷疑什麼?”
司鬱反問,語氣淡然。
站立的姿勢筆直分明,整個人縱深拉長在溫燙水汽中。
此刻她身上的浴巾未束緊,掛在肩上略顯隨意,
線條流暢的鎖骨和小臂暴露在外,
顯露著帶有力量感的優美輪廓。
錢小鹿偏過頭,目光落向一旁白瓷牆上斑駁的水漬,肩膀微微攏起。
她兩隻手仍舊死死攥住那條濕漉漉的毛巾,指尖因受力而泛白,
關節微微突出,連手背上的細小水珠都無聲滑落。
浴室的燈光透過水汽打在她臉側,她長睫抖動一下,
仿佛某種情緒被努力壓低。
“剛剛我太激動了,吵到人了,對不起……”
司鬱繞過浴池邊緣,身影映在水麵上,
眼裡的顏色沉靜無波,像連水光都無法侵擾。
開口時,嗓音如平滑石麵,沒有絲毫情緒泄露。
“你怕什麼?”
錢小鹿聽見這句問話,下意識將身體往水下縮了縮。
她攥緊毛巾,指節靠在瓷池邊下方,
指縫間的柔軟布料被壓得扭曲變形。
短暫的呼吸空隙裡,她嗓子輕微收緊,
聲音含糊不清,卻還是沒有抬頭與對方對視。
“我不是怕,就是覺得麻煩了你……我以後要注意點。”
她嘴唇動了動,話音未落又微咬住下唇,試圖用隨意語氣蓋住慌亂,
可手指時不時地攪動在濕毛巾之間,終歸將那些掩飾暴露無遺。
司鬱俯身時,落發微垂,動作帶著控製得很好的克製感。
纖長手指從一旁提起她身側搭著的浴巾,動作乾脆利落。
下一瞬,涼意伴著潮濕氣息從肩上落下,厚浴巾包裹了錢小鹿全身。
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直接用手臂扶住她,
將她從溫熱的水中拉起來。
浴室回蕩著水聲,被拍起的水花暈染在空氣裡。
“彆泡了,再待就成鹹魚了。”
錢小鹿在被拉起的一刻身體失去平衡,腳步踉蹌,
身上單薄浴巾緊緊環裹。
額前頭發還在滴水,她隻能無措地抱緊自己。
頭埋得更低,呼吸帶著不易察覺的細顫。
距離如此近時,她不敢與司鬱對視,肩膀始終收著,顯得拘謹。
司鬱眼睛在她身上略微停頓,目光掠過她縮緊的手臂和局促的姿勢。
眉心線條鬆下來些許,但她沒有多問,轉而將手中的浴巾隨性擰乾。
她開口時,聲線冷靜無波,沒有被氛圍影響。
“吳瀾要是多想,也沒辦法,我說什麼是什麼,但是下次這種行為還是少出現的好。”
錢小鹿低頭,兩隻手捏著浴巾一角,喉嚨輕微震動,唇色微紅。
道歉的話出口時幾乎被淹沒在室內回響的水聲之下:
“對不起,我下次注意。”
司鬱挑了一下眉,把目光從錢小鹿身上移開,
靠近牆壁隨手掛好浴巾,語氣不覺帶了些不耐煩。
“不用道歉,你沒做錯什麼。”
屋內的氣氛緩慢緩和下來。
司鬱目光掃向地上的拖鞋,微不可察地停頓片刻,然後彎下身。
浴室的燈光映照在他冷淡的眉眼上。
她伸手,將錢小鹿輕輕按到身旁的位置,
動作穩妥而帶著些許不容抗拒,讓她跟著蹲了下去。
“踩穩了。”司鬱說,語氣沒有起伏。
錢小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偏頭看她,
神情有些迷惑,下意識應了聲:“嗯。”
邊上的水汽散落在地板上,空氣中還浮著淡淡的香。
她低頭,將腳伸進拖鞋裡時,腳踝處突然而來溫熱的觸感,讓她微微一愣。
是司鬱的手掌,動作溫和卻精準地托住了她的腳踝,
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肌膚,細微地晃了一下她的呼吸節奏。
錢小鹿差點要縮回腳,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好險沒碰翻一旁疊好的毛巾。
她的背脊直了些,手指緊捏衣角,像受到驚嚇的小貓,眼神裡滿是慌亂。
她急急開口:“我自己來就好,你彆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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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鬱聲音平靜直接打斷她,不等她多說一句:“閉嘴。”
這個動作沒有討好,沒有遲疑,也不像關懷,隻是自然而果決,
隱約多了種壓製性的篤定,讓人下意識不敢質疑。
錢小鹿屏吸了下,動作僵硬地站著,抿了抿嘴,終於什麼都沒再說。
她隻低頭把腳踏入拖鞋,目光緊盯地麵,額前濕發輕輕貼在臉頰上。
本該是平常無奇的照顧,卻因兩人距離太近,每一下動作都被放大。
連空氣也仿佛變得悶熱起來,水珠順著指尖滴落,心跳在耳邊清楚可聞,久久沒恢複如初。
房間裡多出一點難以言說的味道,令人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節奏。
兩人並肩離開浴池,換衣服時隻有夜色沉靜。
燈的光線從一側傾斜下來,映照出瓷磚上的細小倒影,四周悄然無聲。
錢小鹿無聲地收緊浴巾,側身下意識往司鬱身後靠了靠,
始終垂著眼睛,偶爾偷瞟她一眼,又急速收回目光。
司鬱餘光早已注意到她的動作,嘴角不經意揚起一絲弧度。
“你怕他再來?”司鬱問。
錢小鹿聞言有片刻停頓,頭搖得極快,發尾在肩上顫動,
“沒有,我隻是怕……”
司鬱視線定在她臉上,語氣平靜,話卻逼人一步:
“怕什麼?說出來。”
她躲開他的目光,指尖在浴巾邊緣輕扣,小聲應道:
“怕惹你不高興。”
司鬱這才俯身注視她,眼神落在她臉上,眉間不見柔色,語氣仍舊冷清摻雜些許不耐:
“磨蹭什麼,衣服換不換?”
錢小鹿臉頰迅速染上紅意,連耳根都忍不住發燙,呼吸比剛才略顯短促,嗓子發澀地結巴著:
“好、好的我就換,但是你看著我……我害怕……”
司鬱眨了下眼,肩膀輕輕一聳,似乎有些無可奈何。
她隨手彈了下指關節,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裡短促地飄開。
“都是女人你還怕?當時你埋我胸口的時候我還沒說呢。”
說完,她抓起門把,回頭瞥了錢小鹿一眼,
神情淡漠,轉身走出房間,很快消失在走廊昏黃燈影中。
錢小鹿頓時覺得緊繃的神經鬆了一截。
她聽到門外漸遠的腳步聲,忍不住喘了口氣,
抬手理了理額前貼著汗的碎發。
走到櫃子旁,她動作急促地翻找著衣物,手指滑過布料傳來的微涼觸感。
簡單把貼身的濕衣換掉,又選了件乾淨的汗蒸服,
把袖口反複揉了一下,才踮腳悄悄推開房門。
外頭昏暗安靜,牆上的燈光投下淡淡暖調的光暈。
司鬱正站在陽台邊,單手搭在欄杆上,背影有些飄飄若仙。
夜風帶動她領口的細微擺動,映得臉色清冷,
神情淡然,卻又不失一種散漫的慵懶。
錢小鹿收縮肩膀,步伐很輕,每一次落腳都有些猶豫。
她來到司鬱身後幾步遠的距離,指尖下意識地揪緊袖口布料。
試探間,她低聲開口:“我……換好了。”
司鬱側身回望,被室內燈光映襯的溫和的麵容總是顯得鋒利。
她目光落在錢小鹿身上,唇角彎起淡不可見的弧度,聲音低低傳來:“你怕黑嗎?”
錢小鹿怔了下,微張嘴,片刻後搖頭。
空氣中隻有遠處隱約的雜音,她輕輕吸氣,語氣微弱:
“小時候怕,後來不怕了。”
因為比起黑暗,還有彆的東西更讓人恐懼。
司鬱“嗯”了一聲,聲音如微風拂過,似乎對此並不上心,
但她的視線緩慢掃過錢小鹿,從頭到腳地打量片刻。
夜色染在她眼底,凝滯如同判斷什麼難以言說的東西。
忽然,她換了語調,嗓音壓得低沉:
“那你,怕我嗎?”
這一問叫錢小鹿僵住,她語塞,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又不自覺停住。
眸光在司鬱與腳邊間遊移,眼中閃現明顯迷惑。
夜幕下,司鬱立在高處,輪廓被柔和燈光勾勒,
眉眼疏淡,神態依然帶著點不拘。
錢小鹿捏緊袖口,嗓音微弱,斷斷續續地說:
“我……應該是不怕。”
腦中掠過溫泉池裡的一幕,回想當時池水微微起伏,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聲音在水麵上泛起回響。
那一刻,每一句話都是脫口而出,根本沒去顧慮太多,
連手指玩水的動作都變得大膽許多,
她發現自己什麼都敢說,似乎也沒有畏懼過什麼。
但此刻麵對司鬱,她目光下意識閃開,呼吸變淺,指尖輕攏衣角。
那段回憶自動浮現,與眼前寂靜的氣氛形成對比。
她忽然間醒悟過來,司鬱其實和吳瀾一起出現,
總歸是屬於家境不凡那類人。
心底多出幾分遲疑,握著桌邊的手不自覺收緊。
她心口隱約泛緊。
這人會不會像吳瀾?
真的是會站在自己這邊的嗎?
窗外的晚風漏進來,卷走一點體溫,房間裡的氣流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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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小鹿在冷意中收回手,整個人漸漸安靜下來。
司鬱的目光逐漸收緊,眼裡波瀾不顯,情緒藏得極深。
她沒有多說,隻簡短地道:
“今天的事情,跟我說了,再不許跟其他人說。”
錢小鹿趕緊點頭,動作有些僵硬,“好,我知道。”
她指尖微微收攏,手心貼在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這種事情也不適合和彆人說,
和司鬱說得時候也好像自己被鬼迷心竅一般,
夜色愈濃,樓下的光影漸次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