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與甜,錯位的連環殺人事件!
黑暗的地下通道裡麵深不見底,越往裡走就越狹窄,路麵也變得崎嶇不平,拐彎陡然增多,米小東緊緊握著手裡的手電筒,儘量貼近岩石牆壁,快速向地洞深處前進。
後麵的腳步聲非常嘈雜,好像有十幾個人在追擊他,米小東並不熟悉這裡的地形,他隻能一邊走一邊觀察,如果貿然回頭,在如此狹窄陰暗的地道裡,他絕不可能是後麵那些人的對手,這一點,米小東自己也非常清楚。
後麵的人對地道內的地形遠遠要比米小東熟悉得多,他們追擊的速度也非常快。米小東現在隻希望手電筒的電量可以維持到他找到出口為止,地道挖得如此深,米小東相信在另一頭的某處,一定會有出口的。
他儘量加快速度,與後麵的追擊者保持住一定的距離,眼睛在手電筒可以照到的範圍內搜尋著可能的出口,但是到處都是一片岩石,地洞隻是向黑暗深處無限延伸著。
手電筒的光芒在快速奔跑的過程中不時掃向地洞的岩壁上方,突然,有什麼從米小東的眼角處一晃而過,來不及看清楚那是什麼,米小東就已經走出了好幾步遠。
緊急刹住腳步,米小東回過頭來用手電筒再次照了一下自己剛才看到的方位,他的臉上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就繼續向前跑去,沒有多做逗留,似乎對他發現的東西並不感興趣。
但是,明顯此時的米小東放慢了一些速度,而且更加貼近岩石牆壁了,手也不時附在兩邊的木架上麵,好像在傾聽著什麼。
在這樣的地洞裡,就算是一點點細微的聲音都會由於岩壁的反彈顯得特彆響亮,忽略掉身後淩亂的腳步聲,米小東仔細分辨著除腳步聲以外的其它聲音,手電筒卻好像專注於前方道路一樣,不再照向岩壁上方。
手電筒圓圓的光芒看上去似乎比剛才弱了一些,漸漸地米小東也開始有些喘息,他甚至不時停下來休息,臉上露出有些絕望的神色。
地洞裡的一切顯得更加神秘莫測,似乎連你追我趕的腳步聲也變得永無止境。黑暗中,還多了某些不對勁的聲音,恐怖的氣氛越來越濃重,令人窒息。
突然,淩亂的腳步聲戛然而止,停頓幾秒之後,地洞中爆發出一聲攝人心魄的喊叫聲和似乎什麼東西被重重摔倒在岩石上的沉悶聲音。然後是陣陣痛苦地謾罵和呻吟聲。
等一切平息下來許久之後,有許多隻手電筒同時照亮了地洞深處的某一處地麵,在光芒之下,一個人以半懸空的方式倒在地上,臉上表情痛苦之極,再仔細看,這個人居然不是米小東,而是帶領農民們追擊米小東的許建林。
立刻就有人驚呼起來“建林哥,你,你怎麼會這樣?”
“手!我的手!!”許建林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這時所有人才注意到他那不協調地姿勢,和向上升起的那隻手。沿著胳膊往上看,許建林的手居然被卡在了緊貼岩壁的木架縫隙裡,已經完全扭斷,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懸掛住大半個身體,估計裡麵的骨頭完全斷裂了,隻留下手腕處的皮肉勉強維持住連接的狀態,怪不得許建林會如此痛苦。
年輕的農民一下子慌了手腳,他們誰也不敢去碰許建林的手,麵麵相覷。直到後麵傳來一聲吼叫“你們愣著乾什麼,還不快追!!”
這聲吼叫是老徐發出來的,他好不容易趕上這幫子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老徐非常明白這些人的武力是沒有辦法和米小東這樣訓練有素的刑警比的,現在占著人多的優勢,米小東才不敢正麵和他們衝突。
如果不趕快追上去,被米小東逃出地洞找到救兵,一切就都晚了,現在山腳下還被刑警封鎖著,這條地洞雖然通往山的後山,但是隻要沿著山腳往前繞,就可以找到人多的地方。
聽到老徐的命令,有幾個反應稍微快一點的年輕農民立刻撒開兩腿繼續向前追去,等他們追出去之後,老徐才感覺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前麵根本就聽不到米小東的腳步聲。
難道他跑遠了?不,不可能,這裡離出口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不可能跑得連腳步聲都聽不到。老徐讓自己平靜下來,思考著。
那麼,他會在哪裡呢?
老徐的眼睛漸漸抬向位於岩石牆壁上方的洞口,這是他們特意開鑿在這裡的秘密,為的就是一旦遭到警方的追捕可以順利脫身。
這些洞口並不多,但是每一個都有出口和入口相連,他們可以在逃脫追捕的過程中通過這些洞口轉移自己的位置,讓警方暫時捉摸不透,這也是老徐自己想出來的辦法。
剛才,許建林為了繞到米小東前麵,利用了這個洞口,他雖然成功攔住了米小東,但是卻被米小東無意之中發現岩石上有洞口的秘密,窺破天機,失手了。
在米小東有準備的情況下,許建林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在老徐看來,他沒有被一槍崩了,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向身邊的剩下的人招了招手,老徐示意大家向前靠一點,儘量不要發出聲音。然後,他撿起一塊地上的石頭,把手電筒對準岩壁,開始在岩壁上刻畫著什麼。
站在外圍的幾個人蹲下身體,幫助許建林的手從木頭縫裡脫離出來,地上發出許建林連續不斷地嚎叫聲,在地洞中回響著,非常淒厲和恐怖。
老徐一邊刻畫,一邊連帶手勢告訴周圍的年輕人該怎麼做,這個人確實是個老狐狸,他覺得米小東打倒許建林之後,一定沒有繼續向前,而是進入了許建林用來突襲他的壁洞之中。
這麼確定的原因,一個是地洞中沒有再聽到米小東的腳步聲,另一個是許建林的目光,一直都在看著岩壁上方的洞口,他雖然疼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睛卻死死盯著自己出來的地方,老徐認為這是他在給自己暗示。
許建林終於從束縛中解脫出來,他的額頭上青筋爆起,冷汗不停留下來,整個人都劇烈顫抖著,一隻手已經完全扭曲變形了。
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他,老徐示意他不要說話,自己都明白了,他讓攙扶許建林的兩個人留下守著他,另外派兩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一前一後從壁洞中鑽進去堵住米小東的後路。
因為這條牆壁上的小通道老徐非常熟悉,是往回走的,也就是說,米小東如果進去了的話,隻可能繞道他們的後方,但是從原路出去,也是不可能的,因為許建林的叔叔許大洲正帶著人把守在後院,米小東沒有那麼容易出得去。
老徐看了一下自己周圍,還剩下三四個人,他奴了一下嘴,那三四個人就立刻脫下鞋子,僅穿著襪子就沿著地洞往回跑去,他們要去堵住米小東的出路。至於脫掉鞋子,完全是為了減輕腳步聲,以防米小東提前發現。
而老徐自己,撂下一句讓人照顧好許建林的話之後,就向著另一麵的岩壁慢慢摸索過去,他沿著對麵的岩壁一寸一寸尋找,這裡有一個他自己開鑿的,沒有人知道的小洞口,隻能出入一個人,但是,這個小洞口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到達山腳下,老徐的目的不是利用它親自去阻截米小東,而是有了逃跑之心。
他知道,這樣下去,村子遲早要完蛋,老張看來是已經跑了,他再留下的話,隻能是自尋死路,今天他們就算成功殺了米小東,也隻能是拖延一時。警察發現米小東失蹤,一定會在派人到村子裡來尋找,掌握他們的犯罪事實隻是時間的問題。
自己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先走的話,再晚就走不掉了,自己一直謊稱子女都在國外打工,其實,子女們早就被他用販毒得來的錢送到了國外,隻要自己也跑到國外,就安全了,在老徐的思想中,他把出國當成了躲避罪責的最佳途徑。
為了隨時可以逃脫,老徐把銀行的存折卡和護照都縫在自己裡麵的衣服口袋裡,他打定注意,出去之後,趁著警察還沒有封鎖村子,先把錢都取出來,然後直接買了飛機票去國外。
沿著歪歪扭扭的小通道在岩壁裡麵爬行,老徐一邊聽外麵的動靜,他希望外麵那些人可以堵住米小東,為自己多爭取一些時間,事實上,老徐心裡的恐懼和不安已經達到了,沒有任何犯罪份子會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感到害怕,就算為自己鋪好了後路,但是,罪惡會像野蠻列隊一樣隨時隨地讓犯罪份子感到恐懼無比。注野蠻列隊,德國某位知名推理作家筆下提到的名字,這裡代指良心上的譴責。
在狹窄隻能夠勉強爬行的通道中前進,老徐感到一陣又一陣窒息,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外麵那些人的行動上麵,不是他自己特彆想要注意,而是控製不住會去想他們到底把那個警察怎麼樣了,畢竟是襲警,老徐知道這個罪名有多大,他這樣做,等於是毀了那些年輕人後半輩子的生活。
老徐在心中祈禱著,這一生自己的罪孽實在是太重了,老天保佑,就算要報應,也等他死了之後或者下輩子吧
心中的祈禱還沒有完成,身後就傳來了隱隱約約地打鬥聲,還有人的激烈喊叫聲,老徐整個人猛地一顫,咬緊牙關,不去想村子裡那些人的安危,手腳並用加快速度向出口爬去。
謝雲蒙從昏迷中悠悠醒轉過來,本來以為自己一定是摔得寸骨寸傷了,沒想到身上卻並不怎麼疼痛了,他猛地抬起身體,立刻聽到身邊發出一聲小小地尖叫。
尖叫過後,一個男人怯生生的話語在耳邊響起“你你還好吧?”
“我們這是在那裡?”謝雲蒙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隨即他就發現自己依然懸掛在半空中,但是腰部和手腕上都已經被藤蔓緊緊纏繞住了。
幸好腰部也繞上了藤蔓,要不然,光靠他的那一條手臂要拉住兩個男人的重量,早就廢了。
謝雲蒙問“是你綁的?”
“我發現這四周的藤蔓大多都很結實,所以,就把他們綁在了你的腰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之,你救了我我不能忘恩負義丟下你不管的”程楚努力解釋著,他從心眼裡想要給謝雲蒙留下一個好印象。
之前的襲擊,完全是出於害怕,程楚希望現在可以彌補一些什麼。而且,對於犯罪,經曆過絕望和死亡考驗的他也決定向謝雲蒙和盤托出。要坐牢就坐牢吧,總比在外麵四處逃亡,艱難生活要來得強。
程楚最終還是戰勝了自己的恐懼與私心,他決定為了謝雲蒙這舍身的一救,好好贖罪,重新做人。
“謝謝你。”謝雲蒙簡單說了一句,倒是把程楚弄糊塗了。依然窩在謝雲蒙懷裡的男人訝異地抬起頭來。
謝雲蒙也不看他,說謝謝是出於本能,可能因為程楚沒有拋下自己沿著藤蔓爬上去的原因吧。
既然醒了那就該行動起來了,謝雲蒙大致判斷了一下懸崖上下的距離,覺得他們已經落下了一大段的距離,而且現在自己身上還連帶著一條命,所以下去比往上攀爬會容易一些,也應該會更快一些。
“你爬到我背上去,抓緊了。”謝雲蒙簡單命令著,並且動了一下身體,讓程楚可以更方便轉移位置。
一隻手已經麻木了,謝雲蒙放開纏繞在手腕上的藤蔓,試了試腰間的纏繞物是否可以將兩個人拉住,感覺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之後,謝雲蒙完全放開上麵的那隻手,兩隻腳在崖壁上麵尋找到突出的支力點之後,先托著程楚,讓他順利趴好在自己背上。
然後動了幾下麻木的那隻手,謝雲蒙平時一直沒有鬆懈過對自己的訓練,所以他的肌肉和力量都維持得非常好。
等到手臂有了刺痛的感覺,能動了之後,謝雲蒙不想再浪費時間,他還要繞回去救小遙呢,於是,用恢複行動能力的那隻手把住崖壁,另一隻手開始搜尋可用的藤蔓。
同時還不忘關照程楚抓緊了,程楚兩隻手緊緊環抱在他的胸前,感受到這個男人肌肉的力量,程楚心跳如鼓。
他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雖然知道自己這種心思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回應,但是程楚卻比得到了錢還要開心,不太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程楚隻是享受著這片刻的幸福,甚至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再慢一點。
山崖間的藤蔓雖然粗,但是大部分都已經被暴風雨吹折了,謝雲蒙每向下攀爬一點,就要尋找很久才能找到合適的藤蔓當作拉繩。再加上,謝雲蒙手上有傷,所以他們攀爬的速度異常緩慢。
程楚不停伸出手來用衣袖給謝雲蒙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和從枝葉上落到他臉上的泥水。
天已經微微發亮,大概是5月5日的淩晨十分了,但是腳下依舊深不見底,謝雲蒙渾身肌肉緊緊繃著,全力向下移動,汗水沒有多久就浸透了他的衣服,喘息聲也在漸漸加重。
畢竟身上帶著一個人,而且攀爬的是濕滑垂直的崖壁,謝雲蒙心裡並沒有底,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他依然擔心著山上的惲夜遙,希望羅意凡和蔣興龍是真的像他們所說的那樣並沒有參與凶殺案。
兩個人就這樣在山崖之間一點一點移動著,隨時麵臨失去生命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