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野!
第十五天,正式的軍事彙報表演。
教官走的時候,班裡的許多女生都哭了。林初宿舍那個誇教官很凶但很帥的女生哭得稀裡嘩啦。
林初好像能感受到一點悲傷的氣氛。因為整個操場都在悲傷,操場的草坪今日受了不少眼淚的滋潤。
這大概是大學四年,這些學生留給操場最深的記憶。
但是林初更想趕快結束。
她昨天便訂好了回霖城的機票。中午十二點前一切能結束,她訂了下午兩點的機票。
終是散了。
所有新生在操場上排隊站著,而所有教官排隊離開操場。
十分鐘後,所有新生排隊離開操場,自行解散,去食堂的去食堂,回宿舍的回宿舍。
林初跟室友打了招呼,在她們詫異的目光下,在一群慢吞吞前行的綠苗中,一路奔向宿舍。
林初不需要整理什麼行李,她隻需要洗個澡換身衣服。大後天才上課,加上今天,她有兩天半的時間,她沒有告訴林趨今天就回霖城的事,她打算直接去找陳執。
至少洗個澡,要換身乾淨衣服。
林初上飛機之前,在宿舍群裡說了一聲。
屏幕黑掉後,她不受控製地想,她們會不會在背後說,她是急著去見男朋友,怎樣怎樣的……
不過事實就是這樣。
她甩了甩腦袋,不希望把室友劃分到心裡那個“需要保持警惕”的區域。
周圍所有的事好像都開始令她恐慌。
……
飛機兩個多小時後停在霖城,走下飛機就是一陣風。
林初一路跑著,頭發被風吹得飛揚。
她直接打車去了警察局。路上的風景逐漸熟悉,她胸口悶悶地難受。
她回到了霖城。
出租車停在警察局門口,林初下車後立馬給秦警隊打電話,電話接通她沒給他搪塞自己的機會,開門見山說“我在警察局門口。”
對麵靜了幾秒,掛斷電話。
沒一分鐘,秦警隊出來了,林初看到他,心裡說不上來的滋味,她跑上前,問“陳執呢?”
秦警隊看到她,心裡也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他直接在台階上蹲下來,手指用力捏眉心。
林初腳在發抖,走到台階那直接摔坐在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是說這些當麵說比較好?”
秦警隊想起什麼,說“秦勤管哥那些人都被抓了。”
她微愣,說“那很好。”
下一秒又問“陳執怎麼了?
秦警隊的目光很複雜很沉痛。
林初呼吸輕顫,“你告訴我,我能承……”
她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聽到他的聲音——
“陳執認罪了。”
林初一下沒了動靜。
“……你說什麼?”
林初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或者神智不清了。
秦警隊嘴唇抿得緊緊的,牙齒卻依舊帶著整個臉抽搐顫抖。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是怪陳執,還是怪林初?
他們都是孩子啊……
秦警隊低下頭,一滴淚從鼻尖掉到地上。
“孫晚死了。”
林初視線恍惚地快分不清眼前這個人的真假,“什麼?”
他抹掉臉上的淚,“九月三號陳執被放走了,當晚孫晚被殺害,我們找到了證據,他都承認了……”
“不會的……不可能!”林初顧不上淚眼朦朧,一股腦往警局裡衝,“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秦秦警隊拉住她,閉著眼搖搖頭,“他不願意見你。”
……
林初坐著公交,搖搖晃晃來到陳執家。她走進小轉門隔間,無意碰到鐵欄杆,胳膊一涼微微顫了一下。
她一路走過去,好像所有人都在用異樣眼光看她。
他們交頭接耳,她充耳不聞,目不轉睛走到陳執家的院子外。
林初捂住眼睛,在門前站了一會繞到庭院,她踩上圍欄上的橫杠,努力往上爬,但是努力了很久都沒爬上去。
林初扶住鐵門,低頭看到門鎖已經生鏽。鐵門上纏著許多藤蔓,上麵開著一朵朵嬌花。
這扇門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打開。
她心頭一刺,蹲到地上。
想起那天她問他為什麼不把這扇鐵門打開,他說會斷,纏著鐵門的花兒會斷……
他可跟殺人不配,他應該是被柔風眷顧的。
如果當初高考結束後,她就按照賭約跟他斷了聯係,就沒有現在的這一切了……
林初眸光一凜。
他沒有殺人!
他本來就沒有殺人!
她眯起眸,用指甲狠狠扣著手心。
沒有殺人卻承認殺人……
她努力捕捉什麼,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將她的思緒打斷。
林初思緒太雜想不下去,皺眉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爸爸”兩個字。
“喂?小初結束軍訓了嗎?累不累啊?”林趨的聲音傳來。
林初應“嗯,還好。”
“今天好好休息,我打算明天去找你。”林趨輕聲說“爸爸當時沒能送你去學校感覺很對不起你,你一生就上這一次大學,所以我打算明天去暄城,帶你邊玩邊熟悉環境,也算補償你,怎麼樣?”
林初愣住,找借口說“我已經訂了明天回來的機票,下次吧……”
“沒事,機票就退掉吧。”
林初一陣疲憊感,她不想再周旋,說“爸爸,我今天回來了。”
“什麼?”林趨不自覺拔高聲音。
她將手機移遠了點,說“嗯,本來是想突然回家,給你們驚喜的。”
“驚喜?”林趨反應過來,“啊,那爸爸破壞你的驚喜了……那,那你現在到哪了,爸爸去接你。”
“不用。”林初站起來,發麻的腿像有幾萬隻蟲子噬咬她,她倒抽一口氣,說“我就快到家了,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林初回到家後被林趨兩人拉著聊了一會,他們問東問西,在聽到她的室友對她都不錯後,稍稍放下一點心,但還是保持懷疑。
林曲還要煮餛飩,林趨要去買菜做完飯,林初獨自一人上樓,放下書包後她坐立不安,繼續給秦警隊打電話。
……
審訊室裡氛圍嚴肅,一盞燈獨亮,秦警隊皺眉看著桌子那邊的少年。
今天見到林初,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在陳執的這個案子上,在某種程度意義上,他打算相信林初,相信林初對陳執的影響,相信林初對陳執的信任。
他目不轉睛盯著桌子對麵的陳執,聲音沉穩,“林初相信你沒有殺人,我相信她,所以我相信你沒有殺人。”
陳執靠著椅背,頭始終沒有抬起來。聽到他的話動了動腦袋,額前黃色的發輕微蕩了蕩,他沒徹底抬起頭,看不見眼底的情緒,但是秦警隊看到他嘲弄地扯了扯唇。
他涼涼哂笑出聲,“你誰?”
秦警隊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說“重複一遍案發過程。”
陳執沒溫度重複。
一遍又一遍。
直到秦警隊旁邊的警察看不下去,他將秦警隊拉出去,皺眉說“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
誰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們在這裡審問他們曾經最敬重的前隊長的兒子,整個警察局沒人能想到。
他吸了口氣,“但是,不在場證明他沒有,殺人動機他有,物證他也有!而且他自己都承認了!”
秦警隊沉眸,剛要說話,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掏出看也沒看一眼掛斷,說“你不覺得他說的案發過程很沒有細節嗎?”
對方正要說話,秦警隊的手機又響了。
秦警隊不耐看過去,看到來電人頓了下,打開審訊室的門進去。
他將手機豎放在桌子上,屏幕對著陳執,上麵的“林初”二字格外顯眼。
秦警隊說“你接。”
陳執眯眸掃他一眼。
秦警隊居高臨下說“這是我給你的特權,如果你坐了牢,想再聽到她的聲音就難了。”
陳執閉上眼,靠到椅背上沒理他。
然而閉上眼的刹那,他的眼前劃過一張張畫麵,充斥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