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賜我一生荊棘!
我不說話了,如他所說,連自己都騙不了,怎麼可能騙得到彆人。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生怕說多錯多。
應泓也沒有責罵我,掛電話之前交代我“好好睡一覺,很快有新的任務安排給你。”
新的任務我的生活便是這樣,不會因為梁胭而終止。
次日,我就離開了金悅大酒店,什麼東西都沒帶,直接回到舊屋等應泓的消息,這一等就是三天,這三天我幾乎門都不出,沒有了段天儘的消息,有時候,夜裡驚醒,會習慣性地看看旁邊躺著那個人,接著就發現,自己躺在掉漆的舊房子裡,床也是簡單的木板床,這是白鴿生活的地方,沒有段天儘!
梁胭的世界,也離我好遠。
應泓的電話,終於在傍晚打來,接到這個電話,我竟迫不及待,真怕這樣整天無所事事,腦子裡胡思亂想。
應泓在電話頭說“晚上十二點,北港碼頭,去接一個帶左耳朵上有胎記的人,他最近會在海城辦事,你的任務是保護他的安全!”
“接頭暗號?”
“海城今夜有雪,雪可能下得很大!”
“好的。”我了解應泓,需要告訴我的,他自會說,其他不說的,我就沒必要知道,反正我聽命行事就好。
答應下來,我稍微準備了一下。
由於之前我的臉,以梁胭的身份出現過人前,海城雖大。該避免的還是要避免,所以我喬裝了一下,這也是個技術活兒,雖不是武俠裡那些易容變臉術那樣誇張,但借用工具和化妝,確實能將人的五官變個樣子,再帶上一頂假短發,穿上男裝,沒人可以認出我原本的樣子。
北海港口傍晚時,進港的船隻挺多,除了三艘運貨的大輪船以外,其他都是小的漁船。
我坐在入港必經之路的貨箱上麵,不放過每一個從此經過的人。
天太冷,好些人的耳朵都藏在帽子裡。也不必多看,真的要跟我接頭的人,應該不會躲著不見吧?
臨到夜九點的時候,一輛漁船靠岸停駐,從上麵下來一個男人,那漁船就開走了,我感覺應該是我要等的人,就翻身從貨箱上跳下來。
那人穿著一件舊的大衣,頭上戴著一頂線帽子,手裡還提了一個黑色布包,他沒走動,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我走到他麵前,他也沒多看我兩眼,我便拉家常的說了一句“海城今夜有雪!”
他聽到這一聲有點吃驚,擋在大衣下的那雙眼睛重新回到我身上,好一會兒,才不甘心地接了下一句暗號“雪可能下得很大。”
我說“跟我走這邊吧!”
他下意識的巡視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才提著包跟上我。
以前這種活兒我也接過,我都不會去了解保護對象的身份,隻用幫忙開車,他要去哪兒辦事就跟著,一般也沒什麼危險,幾天下來,就能輕鬆賺到一筆錢,比起殺人,這種活兒輕鬆了不知多少倍。
不過這活兒都有個共同點,保護的這些人從事的都是比較秘密的活動。至於什麼活動,我心裡有數就好,不敢多問,行裡的老規矩,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我開的車是應泓那輛越野,號牌已經不記得換了多少次了,這次連顏色都換成了灰色。
上了車,那個人坐在後麵,他坐的第一件事是取帽子,脫衣服,我習慣性地從後視鏡裡往後打量,這男人裡麵竟然穿的是一身講究的西裝,他倒騰了兩下頭發,瞬間人跟下船時就變了樣;再細看年紀。也不大,三十來歲,一米八幾的個頭,一臉絡腮胡子,卻擋不出那一張臉上的英氣,而且此人有雙桃花眼,看人的時候,像在。
“他們給我安排的人,就是你?”收拾好自己,他語氣裡略帶不滿的說。
我知道,我身板單薄,一米六八的個子加了內增高,在男人裡也算矮,他估摸著心裡正在罵娘,被安排這麼個童子軍給他當保鏢,關鍵他還得花一筆大價錢,反正我知道,乾爹接的活兒,就沒下過六位數的。
拋開此人的不滿,我沉聲問了一句“走哪兒?”
他說了四個字“金悅酒店!”
我動作停頓了一下,竟是那家酒店。
“找不到路啊?”那人看我不動,本已對我不滿意,現在更是嫌棄。
我沒吭聲,直接發動車子,往金悅酒店駛去,路上誰都沒說話。
這位金主有提前訂好酒店房間,我留意過,訂房的人是一家公司,他的這些行程應該都是彆人安排好的。
房間是一臥一室,說來也巧,就在段天儘長期住的那間同一層,電梯裡,我腦子裡還閃過第一次和段天儘回這的情景,竟有點想念美食街那家大腸米線的味道。
不知道段天儘現在在乾嘛?
電梯關上那一刻,一隻手伸了進來,電梯門又打開了,伸手的男人沒進來,而是讓了位置,恭敬地請他身後的男子先入內。
那男人身上披著一件皮草大衣,氣場頗大,步入電梯時,我身邊這位爺還多看了對方兩眼。
按電梯樓層的時候,我們都按了二十層。
那男人全程沒看周圍的人一眼,目中無人裡也帶著一股子張揚,這是我第一天認識他時,就分外熟悉的。
剛才用手擋電梯門的人也不是彆人,正是阿寬,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他一進來,整個電梯裡都感覺擁擠。
我身邊這位看了看身高體壯的阿寬,然後將目光落到我身上,有一股子哀涼從眸子裡劃過去。
電梯裡,阿寬小聲的給旁邊的段天儘嘀咕了一聲“我問過前台了,這幾天她都沒回來過。”
段天儘沒回答,二十樓很快就到了,我們兩個先出去了。腳才剛他出去,後麵傳來一聲“等一下。”
我站定,心上一緊,我偽裝成這樣,段該不會也認出來了吧?
我身邊這位爺回頭去看,段天儘從地上撿了一支鋼筆起來說“喂,東西掉了!”
拾金不昧本來是一件好人好事兒,可那一聲‘喂’聽在耳朵裡,真是刺耳啊!
這位爺,剛才看到段天儘進來,他就有種氣勢被比下去的不服在渾身飄蕩,這會兒自己鋼筆掉了,親自去拿回來好像有點丟麵兒,所以他看了我一眼。
我反應也快。立刻幾步回去,低頭把鋼筆接過來就要走。
段天儘又背後問“謝謝也不說一聲?”
我提著我的包回頭看過去,他輕蔑地看著我,還是那副誰都彆得罪的紈絝模樣。
我差點忘了,儘少最恨彆人無視他,於是我沉聲道了謝,拿著鋼筆從他麵前走開。
到酒店房門外,餘光裡,段天儘和阿寬還站在電梯口。
進了房間,我輕輕關上門,這位爺輕哼了一聲,問“那個人認識嗎?”
“不認識。”
他覺得沒勁,脫了鞋子語氣不太好的對我說“我去洗個澡!”
我知趣的留在了外麵的房間裡,沒事兒做,就坐在沙發上發呆,想著段天儘和雲舒曼已經宣布了訂婚,他應該很忙才對,為什麼還有空跑這來。
那間酒店套房,他平日裡也住得少,難道是專門回來看梁胭有沒有回來?
那位爺洗澡足足一個小時,從他剛下船,就丟了那身舊大衣就看得出來,他說好聽點對外表特彆在意,難聽點兒,就是臭美。
“沒搞錯吧?那給我安排的都是什麼人啊,我這怎麼帶出去見人?”
“能不能趕緊給我換一個?我這明天要辦正事兒,他這尊容,誰都敢踩我頭上了!”
“誰的意思?七公子的意思?”
“操!”
洗完澡後。他就打電話,因為門沒關嚴,所以他的抱怨聲我聽得特彆清晰。
看來,這通電話沒有達到他預期的希望,他憤憤地掛了電話,衝出來,指著我道“那個誰?”
我抬頭漠然的看著他,洗完澡後,他把一臉絡腮胡刮了,整張臉露出來後,確實長得挺俊俏,隻是現在臉色有點兒難看。
他走到我麵前,插著腰,調查的問“你以前乾過這個沒有?”
“先生!我也是聽安排辦事。出了問題,你可以找介紹人,全額退款!”再則,我出的活兒,就沒出過什麼得找介紹人的問題,現在激動個什麼勁兒?
他一副好像為我好的語調說“我剛就找介紹人了小兄弟!我給你說,我到海城來不是走過場,是真要出事兒,大了就要命的,你要是不行,彆逞能,給你上家說一聲,彆把自己小命給丟了!”
以貌取人在各行各業都有,咱們這行更甚,一般做保全都是那些高頭大漢,像我這樣的,確實少見。
可論起專業來,我也能再這行裡隨便排個金刀吧?再不濟,知己知彼,殺人的路數,我最了解,所以乾爹能派我出的保全活兒,對方的身份和價錢也都是一等一的。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鄭重其事聲明道“我敢接這活兒,就有本事吃這碗飯,先生不必替我操心!”
這廝一聽我這麼不痛不癢,一手抱著額頭,哭笑不得的強調“我不是為你操心。我為我自己操心好嗎?”
這話我沒法接,就定眼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