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長空!
紅日西斜,慕辛城內。
慕青南一張如晨中朝露般俏臉,此時已掩藏不住許多憔悴之態。
她腳步匆匆,才離開了司衛府,翻過兩條人流鼎沸的小街,就徑直走向一間頗為素雅的閣樓,隻見那閣樓門上正書有兩字“問樓”。
此處便是慕辛城鄭醫官為人斷症行藥的地方了。
慕青南將那閣樓裡的木階踏得乓乓直響,到了樓上,撩開門簾就闖了進去。
鄭醫官花白頭發,年已頗高。他的手指捏在一個白衣公子腕處,麵色嚴峻,眉頭正緊。
那白衣公子生的俊俏,不是風一羽還能是誰?
慕青南甫一進來,便急急問道“他怎麼樣?鄭醫官?”
鄭醫官聽到聲音,方才回過神來,見是青南王姬,忙起身施禮,對慕青南的話卻未作答複。
慕青南焦道“風大哥究竟怎麼樣,是好是壞,您好歹有句話啊?”
鄭醫官顫巍巍道“王姬切莫焦急,容我細說道來,這位風公子之疾初看處頗似癲癇之症,然再細細觀斷,又極是不同……”
慕青南不耐道“那究竟是癲癇,還是不是?您這都斷不出來嗎?”
鄭醫官沉沉道“唔,不是……”然後又忙道“還望王姬體諒,此時日已沉落,我又老眼昏花,不如待來明日,我再加詳細診斷……”
慕青南看著鄭醫官竟沒句靠譜的話,也沒有辦法,便道“風大哥之疾,您必須再加十倍謹慎重視,不然小心王後也要怪罪於你。”
鄭醫官自是諾諾作答,待他正要離開,甫一揭簾時,夜空忽然雷閃大作,嚇得他一個趔趄,他定了定神,這才去了。
陣陣瓢潑大雨,便此兜落下來。
慕青南忙去關了窗戶,之後來到風一羽榻前,輕輕坐在他身側,默默無言。
第二日,驟雨初歇,旭日臨窗。
風一羽突然醒來,先是聞得草藥之味入鼻,繼而發現自己正在一棟頗為精致的閣樓內,躺在一方木榻之上,不禁吃了一驚,因為過慣了山中飄蕩的生活,已記不清有多久都沒有睡在這樣一張木榻之上了。
及再細看處,更大吃了一驚,那位慕姑娘竟然俯臥於榻前地上,還在熟睡。
風一羽此時便已略略明白了幾分,他的心情已經不是吃驚可以形容了。
他感到是自己連累了彆人,心中不安,想要喚醒她時,又想到也許她實在是太累了。
起初他還羨慕木伢有人關心,可當他也被人照顧的時候,他反卻覺得不適應起來。在愧疚之下,風一羽便把那榻上棉被覆在她的身上。
如此之後,風一羽一聲不響地向門外走去,他還有事情要去做。
山高水遠,就此一彆。
可當他掀開門簾之時,鄭醫官正急急進來,幾乎撞了一個滿懷。
兩人麵上同樣是吃驚的表情。
那鄭醫官以不可置信的又倍感喜悅的口吻道“風公子,你竟然已能起身了?”
風一羽很快回過神來,將手指壓在那頭發花白的鄭醫官口上,道“噓!”
鄭醫官是小心謹慎之人,也十分配合,不作聲響了。
風一羽輕踩木階,趁機溜出閣樓之外。此時他已聽到背後閣樓上傳出驚慌的聲音“哎呀!慕王姬,您怎麼能睡在地上啦?快起來……”
風一羽雖不認得那鄭醫官,但卻能聽出方才正是那個花白頭發的老者聲音,當即腳下如抹了油,加快了行走速度。他一邊在那熙攘擁擠的街道疾走,一邊默默想道“這慕姑娘竟是慕辛王姬,可她那般清朗熱情,著實讓人意外。”
他出了城外,旁邊行人漸少,心下已自寬了許多。
卻在一個轉身之後,再往前看時,不覺愣在當場。
前方一個楚楚俏影,立在那裡,將他攔住,她盈盈笑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將你從那遙山之上救得下來,怎麼,風大哥不說一個謝字便要離開?”
風一羽又尷尬又意外,當即滿麵堆笑道“慕姑娘誤會了,方才在下看到慕姑娘熟睡,不忍打攪,這才不告而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