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長空!
墨樊陵卻也顯得甚是倜儻,當即舉杯笑道“子宇兄弟說的哪裡話,今晚如若有幸能到正雲大師故地,尋找紫霞寶物自然全憑各人本事和機緣造化,哪有相互乾涉的道理?”
俞老伯笑道“你們兩位一位來自軒轅,一位來自墨黎,難得今日相聚,一同探尋紫霞山傳說的虛實,來,我們共飲一杯,願今晚天賜機緣,得尋寶物。”
於是,三人舉杯,各自儘飲。
夜幕降下之時,一輪圓月已在半天之上漸隱漸顯,俞老伯也領著子宇和墨樊陵一行共計十一人,踏上了紫霞山下古老而又淩散的石階。
俞老伯作為紫霞山此夜的領路人,走在最前麵,子宇、炎平五人緊隨其後,墨樊陵和他的隨從們則走在最後麵。
深夜裡,寒風撲朔,卻不知是自哪裡吹來,直吹得人胸背上寒意涔涔。正自向前行進時,忽然陣陣陰雲席卷而過,不僅遮住了月亮和繁星,甚至連伸手眼前都已視物不清了,此時山路坑窪處偶有積水,竟然已經結冰,時不時地腳下一滑,跟在俞老伯後麵的諸人不禁感到驚慌。
俞老伯卻笑道“無妨,無妨,隻是到了紫霞山巔的雲霧環繞之處,因此才遮蔽了視線,你們隻管緊跟著我走即可。”
又經過數番曲折回繞地攀爬之後,除了俞老伯之外,幾乎所有人都漸漸迷失了方向。
此時行至山峰高處,腳下已然有了積雪,子宇一邊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俞老伯後麵,一邊暗暗忖道“這俞老伯向上攀爬的路徑選的奇怪得緊,自己半年前明明已將這紫霞山攀了一遍,但俞老伯這次選擇的路徑竟與自己半年前那次登攀的路徑完全不同,不得不奇怪他是如何找到這條路的。”
初時子宇還能根據星月所在的位置大致判斷出方向,但這時他已完全不知道是在走向哪裡,不禁又暗暗奇道“看著這俞老伯也是一位精通奇門之術的人。”
再向前走時果然來到一處峽穀,隻不過此時穀中的水麵已經凍結成冰,俞老伯當先踩在上麵,踏冰而走,跟在後麵的諸人,無不幾經小心試探,確信冰麵堅厚之後,才敢邁步跟上,那峽穀窄處,又僅容一人通行,眾人唯有排成一線,小心穿過,及出了這道峽穀,雲霧又重了起來,這樣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子時已然臨至。
隨著陣陣寒風在耳畔拂過,前方視線漸漸清晰起來,如此再走出不幾步,前方豁然開朗,頓有拔雲見星月之感,眾人無不欣喜萬分。
墨樊陵此時衝到俞老伯麵前,他道“俞老,正雲大師故地是不是就在附近,我們是不是要到了!”
俞老伯嘴角拂過一抹一笑,並未說話,他隻是帶著眾人又轉過右邊一處陡峭的崖壁。
隻是這一轉身,眾人卻無不瞠目結舌,大驚失色,甚至是神魂出竅,因為眾人已經曆了長久的黑暗,此時前方遠處,卻出現了萬丈明光,兼且雲霧繚繞其上,堪如人間仙境一般。這一派神奇的景象突然呈現眼中,眾人麵上徒有驚歎之形,已然忘了言語。
但是那一方仙境與眾人立足之地分彆位於兩座大山之上,中間距離不僅並不為近,甚至遙在數百丈外。
不過眾人腳下所站之地,卻分毫不差正是兩座大山最接近的一角,兩邊相隔數十丈遠,一座二尺見寬的石橋橫亙其間,將二者連接為一體,如果這石橋是風正雲所設,那僅憑此橋,便足以想見三百多年前那風正雲大師的絕世風采。
俞老伯看著神魂顛倒的幾人,笑道“看來這石橋之後就是傳說中的風正雲大師故地了,但是俞家曾有立有家訓,凡俞家後人皆不得踏足此橋。今日俞某與諸位緣分便止於此橋,容俞某人先告辭了。”他此言一畢,就轉身來開了。
子宇和墨樊陵一行十人,顯然沒有一人聽見俞老伯說話,甚至都沒有誰意識到他已經走了,或是聽見了也忘記了去關心,因為他們此時似乎被施了魔法一般,心意已經全然不在俞老伯身上了。
子宇、炎平五人並成一列,當先踏上了那座石橋。
此時墨樊陵忽然提起長刀,縱身一躍,在半空中狂吼道“主尊說我命格三數不對,尋不到紫霞仙物,那我今天就證明給他看,我命格三數,有哪一數不對,哈哈哈哈……”
那石橋又窄又陡,子宇幾人踩在上麵才發現上麵不僅長著斑斑苔衣,還附著許多已經結成了冰的露水,極是濕滑,幾人剛心驚肉跳地邁出幾步,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墨樊陵可怕的吼叫聲,立即感到大事不好。
墨樊陵躍身半空,他那幾名隨從橋上跟進,顯然是要上下合擊,意圖一舉將子宇幾人堵在石橋之上,並擊落萬丈崖底。
子宇不禁感到極為憤慨,因為他明明已與這墨樊陵作下約定,紫霞山上隻有互施援助,絕不互行乾涉,更不用說突施攻擊了。而此時墨樊陵卻乘自己不備,於背後突襲殺手,如此無信無義之輩,即便將之碎屍萬段也不為過,他大喊一聲“炎平,你保護好師弟們。”當即拔劍而起,躍身半空中,幾乎平躺著向背後挺出一劍,正中在墨樊陵由上而下的刀鋒之上。
兩人手中都不是青銅兵刃,而是同由世間珍貴的精鐵打造,隻見這一擊一下,夜空中火花直閃,鐵屑紛紛落下。
子宇頓感肩臂發麻,又受到巨大的勁力所挫,雙足跌落到石橋之上,順著滑行了好長一段,才儘全力將雙足站穩回過身來,那墨樊陵卻借著方才兵刃相交的一瞬,以手中刀尖為支點,再度躍身而起,向子宇俯衝下來。
正當子宇和墨樊陵兩人絞在一起時,炎平四人也聞聽背後傳來異響,回頭一望,原來是四名黑衣武士挺起刀刃向自己衝刺而來,這四名黑衣武士顯然正是墨樊陵那幾位隨從無疑。
這四名武士分開來,單憑實力而論,也許並不及炎平四人,隻是炎平四人的位置實在是極為尷尬,因為的炎平與那四名敵人中間依次隔著炳乙琅、炳乙爍和彭誌一,四人之中他功力最高,但卻距離敵人最遠,彭誌一功力最弱,卻首當其衝麵臨著全部敵人。
墨樊陵俯衝而下,刀鋒破空之聲震得子宇耳膜呲呲作響,子宇已知他一身內力不僅渾厚而且詭異,比之半年前在紫霞山上襲擊他的奢卓爾亦有高無低。當即長劍一振,看似硬接,實是虛晃一著,巧妙地避開了墨樊陵淩厲的刀鋒,卻以劍炳拒在他的刀腹之上,抽身疾退數步,那墨樊陵一刀下來,沉沉地擊在了石橋之上,“嘭”地一聲巨響,石橋連連搖晃,火星迸濺處,橋身頓時裂出了一個縫隙。
危機來時,炳乙爍和彭誌一兩人同時揮起長劍,一人劍鋒由左出,一人劍鋒由右出,分彆襲向為首一名敵人的腰肋和胸口,兩人配合得默契,眼看為首那名敵人就要葬身劍下。
卻不料四名黑衣武士顯然經過長期的陣法合練,相互配合起來更為厲害,隻見那四名武士中間兩人分彆以左右手掌相握,從兩側斜身探出,各自劃出一刀,不僅挑開了炳乙爍和彭誌一的長劍,為最前麵的武士解了圍,還讓為首那名武士雙手解放了出來,揮出一刀便切向了彭誌一的咽喉。
炳乙爍和彭誌一二人一齊大驚失色,就連腳下石橋都莫名地抖了一抖,好在背後炳乙琅終於瞅到一個縫隙,伸出一劍,正將那致命一刀擋開,才保住了彭誌一的喉嚨免遭刀切之苦。
此時四名武士最後一人早已一腳踏到前麵兩名武士的相互聯結的手掌之上,借助兩人的托舉,一躍而起,將手中大刀疾劈而下,看來這合了三人之力的一著才是最厲害的殺著,這一刀恰恰瞅準了彭誌一、炳乙爍、炳乙琅三人兵刃未回,一瞬間根本來不及格擋的時機,猛然砸落下來,將三人全部蓋在下麵,即便三人僥幸不被劈死,也難保不會被劈落懸崖。
墨樊陵見子宇隻是一味退卻,並無勇氣接自己一刀,當即冷哼一聲,將手中長刀運得呼嘯生風,卷起一重重的刀浪,向子宇直撲過去,瞬間便將子宇的身影覆蓋其下。
子宇身在僅有二尺寬的石橋之上,並不能左右躲閃,後退雖然可以,但後退的速度絕對是沒有墨樊陵前進的速度快的,所以斷然也沒有以後退之法躲開他攻勢的可能。臨此絕境,子宇卻仍鎮定自若,隻見他手中長劍揮灑在墨樊陵重重刀浪中,卻如翻滾而起的點點浪花,總能浮在滔浪之上,這一著全是仗著天玄劍法的精妙與靈動,將墨樊陵的洶湧攻勢一一化解。
不過一瞬間,墨樊陵雖已一連揮出了十數刀,但麵對子宇的長劍卻全無進展,當下也明白過來自己全然是以己之短對敵之長,因為這般單以這番招式變化而論,即便自己再紛複的刀鋒也破不開他靈動的劍影。想到此處,墨樊陵突然收緊刀鋒,將重重刀浪合並為一,化繁為簡,狠絕無比地向子宇胸口揮出一記重斬。
其實墨樊陵的重重刀鋒並沒有他想象的那般不堪,與子宇相比,墨樊陵勝在他詭異無比的黎宗內功,這種邪異莫測的功法,瞬時爆發力十分可觀。而子宇修習的軒轅心法,更注重固本培元,也就是注重氣海的平穩和氣脈的悠長,所以子宇麵對墨樊陵的攻勢,應對起來十分困難,雖能憑借著天玄劍法的靈動能夠勉力支撐,但也是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那般重重刀勢,子宇已是應接不暇,長劍已完全被對方牽引,哪知墨樊陵忽然又起變化,將兩翼刀鋒收合聚攏,從中間破斬而來,子宇此時不禁大吃一驚,這一刀完全出乎自己預料之外,幾乎已是避無可避。
炎平眼看著自己幫不上忙,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看到對方最後麵一位武士躍身頂上之時,他才來了靈感,雙足一點,也是一躍而起,手中大刀如猛虎出籠般揮出,正撞在那危及彭誌一、炳乙爍和炳乙琅三人的刀口之上,幾人隻聞得一聲巨響,那名武士的長刀已經脫手,向後倒跌出去。
剩下的三名武士尚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正茫然失措之時,炎平已落到他們身後,同另一側的炳乙琅、炳乙爍和彭誌一將他們堵在中間,四人一起向那三名武士圍攻,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三名武士頓時陣腳大亂,抵擋不住,不幾合後已是刀劍入身,站立不穩,從那石橋之上慘呼跌落,摔下了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