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地三丈!
十裡鋪可不是康莊大道,回川府,路途雖說不上崎嶇,卻也是山路十八彎。人馬剛到了一山腳下,宋天嘯就緊著讓部隊停了下來。
“哥幾個喝口水,整頓整頓再走。”說著,他也是自顧翻下了馬,朝著生邊幾個近衛示意生火。
這會天還沉著氣,似亮非亮,因為夜露正重,也算是全天候裡最冷的一段時辰了。那些營兵三三兩兩的聚著,臉上都打了霜,有幾個為了暖身子還活動開了身體。
“宋副官”這馬靴踏在雪地裡聽不見幾響動靜,要不是陳二柱嗓音有點尖銳,這風雪就能給蓋了去。而這時,他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咱停下不走了。”陳二柱問道。
宋天嘯這會倒是失聲笑了,問“這到底你是指揮官,還是我是?要不你來,這隊伍你指揮?”話說著,駁殼槍都給解了下來。
陳二柱當下一楞,趕忙推著手把槍摁了回去,並賠笑道“長官,你這寒磣我呢,我二柱子幾斤幾兩,那自己清楚著,又怎麼敢和長官你找事。”那雙拳抱著,一個多多包涵。又說“就是後頭那貴人差我問來著,我這不也就是傳話筒而已。”
宋天嘯冷哼了一聲,心說這陳二柱還真是溜須拍馬的好手,這說兩句話,硬是讓你生不著氣,他略微望了眼後邊的轎子,懶懶的回道“這會夜露正重,兄弟們來回趕又是耗儘了體力,這後邊路頭還遠,當然得停著歇口氣。”
估摸過了半個時辰,宋天嘯心說時候差不多了,這才起身招呼人馬。
“哥幾個走快些,前頭山路細小,招子放亮點。”宋天嘯朝著後頭吼,那一營人馬此刻正犯著困,但聽頭頭這麼一嗓子,卻都是眼睛裡來了神。這竿子營幾百人,那都是當年揭竿起就跟著宋天嘯討活的,這前頭一個響屁,後邊就是聞著味了。
寒風蕭條,整座山上就那幾片林子,而其他地方都是光禿禿的。又因為坐落在北邊,所以腳下這處又讓人喚作北條山。眼下宋天嘯領著部隊駛進了林子,這地方可是為數不多的一藏匿點,打家劫舍,那幾乎沒二選了。可走了一會,眼看著就要出林子了。可這四下還是靜悄悄的,一點響動都是沒有。
“媽了個巴子。”宋天嘯低聲罵了一句,看了一眼手頭的懷表。心說時間上正好,可虎子哪去了。
這會正想遣個人去前頭探探風,可那剛一轉身,前麵不遠卻是燃起了不少火把。這霎的一亮,又緊接從天際傳來“砰砰”兩響,擾得身後不少馬匹都給受了驚。
“放下槍,放下槍。”林子周圍一時間衝出了不少人。
這一營幾百兵士此刻正是人疲馬乏,見著突然間邊上有人衝將出來,那黑乎乎的槍口還都正對著,瞬間就將槍給扔了,雙手抱頭就給蹲在了地上,那一個勁順溜,可不知早在心底裡演示了多少遍。
陳二柱身下的馬匹可是第一隻受的驚,那前蹄一翻,一轉眼就把他掀下了背,隻見他慌亂的從雪堆裡爬起,大簷帽還沒來得及撿,就被眼前景象給嚇懵了。“這,這怎麼回事?”他低聲喃喃了一句,擠在人群堆裡,腳下悄悄挪了幾步。
宋天嘯這會正心喜呢,心說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這劫道給盼來了,可眼下瞥見陳二柱過來,趕緊就把一絲竊喜收斂起來。換而之一臉嚴肅,說“二柱子,咱這遇上胡匪了。”
陳二柱先前還心生僥幸,心想是不是哪個駐地的人馬,可眼下聽宋天嘯一說,卻是也尿急了起來,當下朝著前頭為首幾人喊道“我們是cd府的駐軍,幾個好漢還請讓道,敢明兒一定登門謝禮。”
那火把之下,幾人窸窣聲起。陳二柱看著,心想可是奏效,畢竟這川府境內,那胡匪總該賣官軍些麵子。
“我等滾地雷,曉得你們是跳子,把糕和杆子擱著,不為難。”
隻瞧那黑影之中走出了一人,行得近了,突然的朝天開了一槍,大聲道。
陳二柱哪見過這陣勢,他可不曾上過戰線,平時裡跟著長官屁股後,頂多了就是城裡邊嚇唬人,這會見對方儘然明著開槍,又還說了些自己聽不懂的,當下隻得看著宋天嘯,一臉你快想法子的期盼。
宋天嘯瞧著,這會也是一驚,先前和那虎子就吩咐了,這戲沒曾想做得這麼足,連碼頭字號都給備好了,還滾地雷呢。
“他們來了不少人,也知道了我們是官兵,說是讓我們想活命,就把老人和槍械都放著。”宋天嘯解釋著對方說的黑話。
“什麼老人?衝著轎子裡人來的?這怎麼行,宋副官,這人楊總長可是很重視的,你趕緊想辦法突圍。”陳二柱人往後縮了不少,生怕等會一開打,就給抵了槍子。
“打不了,這仗得輸,彆說這會兄弟們手腳不利索,就那槍杆子幾乎都給凍上了。還是投降吧。”宋天嘯說到,而此刻他也無從選擇,那手下一群人可是事先都打了招呼,剛一照麵,就都已經棄槍繳械了。
“你主事?”火把漸漸攏了起來,隻見眼前的胡匪,除了服飾各異之外,臉麵都還遮了嚴實,為首一人這會走了過來,沉悶的看著宋天嘯問道。
眼見陳二柱早給躲回人群裡了,這宋天嘯才小了點聲說道“差不多就得了,你讓虎子趕緊把人給綁了,看看到底是帶了啥值錢東西。”
這宋天嘯話還沒完,卻見火光下亮出了一影子,饒是他反應迅速,也沒能躲開這突如其來。隻聽“啪”的一響,宋天嘯就覺臉上一陣火辣,抬頭時,卻是瞧著對方手裡頭舉了把鞭子。
“媽了個。”宋天嘯怒目圓睜,這平日裡都是他抽的彆人,幾時被人這般羞怒過,隻以為是哪個小子傻了,風月天裡沒把他認明白,這眼下就要變臉,但聽後頭又是砰砰兩聲。
“嘩”一陣。後邊幾百人一時亂成了一鍋粥,宋天嘯看著,也不知怎的,自己兩個熟悉的營官躺在雪地裡,因為天不太亮,隻能大概看見他們壓著的位置黑了一塊。這宋天嘯趕緊兩步走了過去,就看邊上積雪都給消融了不少,那兩人血正是汨汨的往外趟著,眼看就不行了。
“不是虎子帶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