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劫之日!
事實上,陳昴的兩種推測確實都是錯誤的。當時的情況是,穀憶心體內的魔種感受到了附近有天生克製自身的“不可言說之物”的氣息,因此陷入了短暫的自我封閉。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即使是肖萱也未能察覺到魔種的存在。畢竟,在靈氣世界中,係統沒有主動探索世界的權限,隻能在宿主應該感知到威脅並且在宿主能力範圍內進行被動乾預,魔種根本沒有散發任何威脅,肖萱自然也就察覺不到它。
這件事僅靠思考無法得出確切的結論,陳昴便不再糾結。他注意到蘇翎音似乎也在考慮一些事情,便沒有打擾對方,兩人一路無話。
回到飛舟營寨後,陳昴派人將李珂等人的遺體放置在了隱秘的穀地中。他聯係秦長老後,根據對方的戰術部署,又派人對飛舟營寨附近進行了一番強化處理。而秦長老也同意了蘇翎音的請求,派出一名結丹境修士將高品傀儡穀憶心的消息回大晉東部交給北府軍和青龍堡。
日暮低垂,第五天的夜裡,陳昴又與秦長老進行了一次傳音。對方表示,在大陣加持下,在銅仁西部一處險地,他們已經對一支貿然突進的妖兵隊伍進行了阻擊。戰況非常樂觀,這支妖兵將為它們的傲慢付出全軍覆沒的代價。
對於陳昴的請戰需求,秦長老予以了拒絕。他要求陳昴必須坐鎮飛舟營寨,暫時並不需要他的援助,包括蘇翎音等人在內,暫時都必須老實待在營寨中待命。
營寨周圍的防禦已經做到了極致,陳昴等人除了巡視外也無事可做,隻能耐心等待著秦長老傳來前線的戰報。
在無聊的等待中,雪兒通過心神感應對陳昴說道“主人,我感覺到你有些心緒不寧,是有什麼顧慮嗎?”
陳昴回複道“我也不知道。秦長老他們傳來的前線情況是一切順利,並且已經順利殲滅了一支妖兵分隊。如果能夠保持下去的話,我們似乎有希望堅持到本體降臨。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預感,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雪兒還沒有說什麼,就聽到林平的聲音從室外傳來“稟告少主,我們接到了來自荊州軍方麵的情報,一支運載著兩千名修士的增援即將抵達銅仁境內。由於我們的傳訊法陣今日關閉,這個消息是由駐紮於漢壽縣的修士找到我們駐留在後方的方便聯絡的修士轉達的。”
陳昴的將神識疊加延伸,如同銳利的探針,在銅仁東部邊界,果然迅速掃查到了一支滿載修士的飛舟船隊,它們正全速向銅仁縣進發。
在稍作沉吟之後,陳昴將這一發現通報給了秦長老。秦長老聞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迅速通過傳音,指示蘇翎音將這支飛舟船隊的修士引領至武陵郡西北方的指定位置。有了這兩千名修士的增援,秦長老手中的可用兵力便更加富裕,他可以更加靈活地與剩餘的十一支妖兵隊伍周旋,在大陣的庇護下,逐一蠶食這些妖兵的力量。
出於對局勢的謹慎考量,陳昴決定將手中的“尋傀鏡”借給蘇翎音,幫助她篩選出來自大晉內部的細作。然而這一決定,讓蘇翎音忙碌了一整夜。
儘管陳角兒無法直接從青龍堡調兵,但他憑借在修仙界的深厚人脈,從揚州、江州以及荊州等地的宗門中抽調了一批精銳,在青龍衛和監兵堡的飛舟支援下,這些修士陸續抵達武陵郡,為戰局注入了新的活力。
這些支援的修士中,不乏宗門中的留守長老和繼承香火的年輕修士,都是一些宗門留藏的底蘊。在他們的認知中,幻辰宗的行徑雖然殘忍,但將修士煉製成傀儡的行為,並未完全超出人族的行為底線。畢竟,大晉修仙界中也有修煉邪術的修士存在,但即使是幻辰宗也不會對人族的凡人下手。然而,妖族的入侵則完全打破了這一底線,它們視人族為食物,不論是修士還是凡人,妖兵所過之處人族儘皆被屠殺並吞食。因此,當得知一支妖兵大軍正準備穿越荊州入侵大晉時,許多宗門不再保留,紛紛傾儘全力,前往武陵郡支援。
陳角兒深知,這些修士遠非大晉修仙界最後的底蘊,但這股力量如果調度得當,對於緩解荊西的戰局,無疑會起到巨大的作用。
經過一夜的緊張調度,當蘇翎音將“尋傀鏡”歸還給陳昴時,已是第六日中午。此時,近五千名修士已被秦長老妥善安置在銅仁地區周圍的大陣節點上。在眾多新增兵力的牽製下,妖兵的行軍路線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乾擾。期間,又有三支妖兵在大陣的巧妙運作下,被修士們以絕對優勢徹底剿滅。
兵力差距進一步縮小,在戰局逐漸向有利於人族的方向傾斜之際,秦長老等化神修士對當前的戰況均抱持著樂觀的態度。然而,陳昴心中的憂慮並未因戰局的好轉而有所減輕。
“不對,當下戰局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順利。”在收到最新的戰報後,陳昴在與秦長老的溝通中,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秦長老對此感到困惑,傳音問道“我們現在已經完全遏製了妖兵的進攻勢頭,荊州軍也派來了一萬援軍,文若少主為何還覺得局勢不穩?”
陳昴在腦中迅速複盤了敵我雙方的兵力部署,回答道“問題在於,荊州兵剛剛出發,一、兩日根本無法抵達戰場。儘管剩下的八支妖兵行軍看似受到了我們的牽製,但站在他們的角度,我們的兵力同樣被他們分割。而且,我們的兵力比他們還要分散,除了主力部隊外,其餘的兵力都是疑兵,根本無法與妖兵的任何一支正麵交鋒。”
秦長老自信地回應“大陣可以確保我們的疑兵不會遭到妖兵的直接攻擊。”
陳昴卻指出“問題就在這裡,現在妖兵已經深入大陣之中,雙方兵力相互穿插、犬牙交錯,實際距離很近。一旦陣法出現破綻,我方修士暴露在妖兵麵前,以妖兵擾亂靈氣的手段,那些被圍困的修士將毫無生機。而且,秦長老,如果妖兵擾亂了靈氣,你們的大陣還能重新布置嗎?”
秦長老對此說法表示疑惑“你說的情況確實存在,但前提是他們能破壞我們的陣法。然而,對方的高階修士在陣中的行蹤完全在我們掌握之中,他們如何破陣?”
陳昴緊接著問“秦長老,我們的主力殲滅妖兵時,需要多少化神長老協助?”
秦長老回答“之前人手不足,需要三至五人,現在兵力充足,隻需要兩至三人。”
陳昴聞言,立即對蘇翎音傳音“蘇長老,帶上你的人隨我支援主力。”
他又對秦長老傳音“秦長老,讓我們的主力暫停下一次進攻,對方可能有反製手段,強行進攻的話,我們的化神長老可能會遭受危險。”
在秦長老還未回複之前,陳昴又補充道“讓穿插的疑兵撤回安全位置,千萬不可陷入妖兵的包圍。”
陳昴的連續傳音,讓秦長老感到一陣無語。陳昴本就是此次任務的主官,名義上就連林盟主也是受監兵堡雇傭的將領,理應接受陳昴的領導,更何況陳昴作為監兵堡堡主,他的決策,擁有最高的權力。之前,陳昴放權給秦長老等人,並不意味著秦長老可以無視陳昴的指示。
儘管秦長老心中存疑,但陳昴的分析並非沒有道理,他最終還是執行了陳昴的決定。
然而,陳昴拒絕秦長老勸返的請求,讓秦長老感到一絲怒氣。按照陳昴的部署,他們的打法會變得異常保守,不僅失去了削弱妖兵兵力的機會,還可能導致雙方陷入消耗戰,增加守方修士的損失。而且在自己執行了陳昴的部署後,陳昴仍要親自帶兵前往前線戰場,這讓秦長老感到一絲被輕視的意味。
然而,陳昴似乎並不在意秦長老的情緒,他深知短暫的誤會將來有的是時間解釋。但如果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導致全軍覆沒,他的道心可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儘管秦長老因陳昴的一意孤行而有些氣惱,但他並不會因私廢公,陳昴和蘇翎音的隊伍還是得到了化神長老們最優路線的引導。
陳昴為了照顧後方的結丹境修士們,並沒有全力遁行,再加上有人引導,他幾乎不需要費心考慮飛行的事,因此有一個短暫的空閒時間。他本想與蘇翎音聊聊聯軍修士的現狀,但雪兒卻提前開口道“主人,之前你提到的讓你心緒不寧的心事,現在有頭緒了嗎?”
陳昴沉吟片刻,回答道“嗯,之前我猜測那高品傀儡穀憶心可能協助這支妖兵,也可能去協助那支玄武軍。現在,我懷疑她應該就在這武陵郡中,甚至可能就在這群妖兵之中。她的魔種二次爆發,必然有高階傀儡師降臨取走她身上的魔種種子,如果這股力量出其不意的介入戰局之中,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我也希望我是錯的,但是我不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