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寵!小嬌妻!
他連忙起身行禮,“回聖上,學生受先父寵愛,父親仙逝這些年,一直難以走出,母親憂心四處給學生說親,最後不得不遵循母親意誌成了家,好在賤內溫和,平日裡還算和順,倒也舒心不少。”說到這裡,柳澤又行一禮,“不怕聖上笑話,若不是您數道旨意,一封急過一封,學生覺得從此做一個田家翁要好過在朝堂之上耽於案牘之前。”
“你這意思,還是在怪我多事了?”皇上的話語不同於剛才的嚴肅,多了幾分隨意。
柳澤也輕輕舒了一口氣,可以是聖上要你上進,要你立業,但這個節骨眼上就不能是你自己想要立業,你如果想,那你就是心懷不軌,就是有所圖謀。聖上雖然比以前要溫和一些,卻比以前更加難以琢磨。“學生不敢,學生是聖上欽點的探花,沒有聖上就沒有學生,為聖上做事,學生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哈哈哈,你還是跟你十四歲那年一樣的無趣!”皇上不知想起了什麼大笑起來,“不過,朕歡喜的就是你的沉穩、踏實,事情交給你就不用擔心。”
“學生才疏學淺,謝聖上信任!”
“謙虛就大可不必了,在朕跟前彆這麼拘謹,坐下吧,我們說說話!”
看見柳澤重新坐好,皇上又開口道“歲月不饒人,你如今都已是壯年,朕更是垂垂老矣。”
“聖上正當壯年,何來年老之說!”
看著柳澤義正嚴詞的胡說八道,皇上沒來由的覺得貼心,明知道他不過是為了寬慰他的言語,卻比那些日日在他耳邊叮囑他注意身體,這不行、那小心的話要舒心許多,比那些個逆子順眼許多,盯著柳澤問道“朕的幾個皇子裡麵,你最看好哪一個?”
柳澤聞言心中鼓聲大作,麵上半真半假的表現出震驚,皇上被他的表情取悅到,笑著補充到“朕看你查那些貪官汙吏、徇私舞弊的官員乾淨利落,當初不過七品小官麵對正五品正四品大員絲毫不見畏懼,怎麼今日朕不過問你一句話就能嚇成這副模樣!”
您也不看看您問的話有多嚇人,那可是一個不好就要掉腦袋的,更何況他如今身後還有了小姑娘,彆人都還罷了,如今這個世道,若是他不好了,小姑娘怕是也難有活路,怎麼能不嚇人。“回聖上,當初麵對的那些官員他們本身就行不正,是德行有虧之人,學生自然能夠無畏麵對,更重要的是,學生身後是聖上您,學生在外,行使的是您的權利,用您的權利,守護這家國天下,學生行得正走得端,所以學生不懼。但幾位殿下都是在聖上跟前長大,有聖上的教導,那些人怎麼能同幾位殿下比較,況且學生久不在京城,並不了解幾位殿下如今的情況,因而不敢妄言。”
皇上點點頭,他也沒想從柳澤這裡得到什麼言語,不過是想到這裡了,才有此一問,雖然如今幾個兒子看著都還算聽話,可是前些日子他力不從心的時候看得清楚,分明有人已經坐不住了,如今他還沒死呢,他們就敢如此,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偏不讓他如意,不過心裡又有一絲猶豫,如果那些兒子都坐不住了呢?
“不過就學生一路上所見,幾位殿下應該都很重視聖上的身體,有自稱殿下護衛之人在四處找尋藥材,說是要獻給聖上的。”柳澤這話不算假話,是幾日和南溪用早膳之時他想要隱晦表示聖上身體出了問題之時說的,當時的原話是,“今上……我家殿下一直在為他老人家尋找靈藥,強身健體。”
不過這話到了如今多疑的聖上心裡,就不是這樣想了,隻聽見柳澤話音剛落,就聽見鎮紙摔在桌案上又掉落地麵的聲音。
柳澤連忙起身跪下,“聖上息怒。”
有聽見動靜的太監從外麵進來,被皇上擺了擺手,又都出去了。和柳澤一起跪下來的秉筆太監容筆,一雙神光內斂的眸子看了柳澤一眼,沒有表示。
“他們怎敢,他們怎敢!柳澤,你給我細細說來,到底怎麼一回事?”
看見聖上呼吸變得沉重,容筆連忙起身去給皇上順氣,又倒了一杯溫水給皇上喂了一口,瞪了柳澤一眼。
柳澤帶著歉意的看了二人一眼,“聖上恕罪,學生看來,殿下應該好心,在意您的身體。”
皇上瞪了他一眼,“你還是離京太久了,你隻管照實說來,不需要你分辯。”
柳澤等的就是這句話,將之前遇到南溪發生的事情,用膳之時南溪的原話,也不添油加醋,照實的敘述了,如同一個旁觀者。
皇上這次聽完並沒有激動,看著柳澤說道“你是個心裡清明又有能力的,不過離京三年,京城中的各種變化你太久沒有接觸,許多事情還看不見其本質也正常。”
沒有等柳澤回答,皇上又道“右僉都禦史這個位置如今已經有人了,暫時是不會動了。”說罷沉吟片刻,又道“我記得你丁憂之前就已經是右僉都禦史了吧?”
柳澤在心裡盤算,之前他早已了解過,在他走後,廬陽秦家人升遷之時謀了這個職位。他丁憂回來,職位隻能往下看,如今還有空缺的隻有六部的侍郎或是三司的幾個位置,不多幾個,都不如禦史台來得方便。“回聖上話,正是如此。”
“官複原職是不可能了,你看左僉都禦史這個位子怎麼樣?”
柳澤抬頭,就看見皇上看不出喜怒的臉,左右僉都禦史雖然同為正四品,但左為尊,之前的禦史台僉都禦史這一級,一直是右僉都禦史兼顧,左僉都禦史空懸許多年了,因此他之前完全沒有想這個位子,卻沒想到才一回京,聖上就給了他這個位子,雖然很惹眼,但隻要還在禦史台,很多事就歸他管,很多現在正在做的事,也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雖然沒有這一層關係也能做好,但總歸沒有這般便利,這種時候本當推辭一番,但眼下柳澤並沒有推辭,上前拱手,認認真真行了個大禮,“但憑聖上做主!”
“那就是同意了!朕就喜歡你這種直來直往的性子,不像那些個人,分明心裡想得要死,偏偏假裝不想要,做出一幅是你非要讓我做的模樣。你回去等消息吧,記得上任之後抓緊時間調整狀態掌握如今京城的情況,後麵我有事交給你。”
“謝聖上恩典,學生定然幸不辱命!”
“行了,就這樣吧,容筆,送人出去!”
容筆送柳澤到武英殿門口,看著柳澤道“柳大人單刀直入,這般直接,不怕禍及自身嗎?”
“在下不過講述實情,對聖上不隱瞞罷了,公公何出此言?”柳澤一臉平靜。
容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道“隻是如此嗎?”說罷,不再多言轉身進入了大殿。
一進門,就看見四周戰戰兢兢的小太監,以及滿地的折子。
容筆撿起腳邊的一本折子就看見上麵寫著請聖上準許立儲……揉了揉眉心,這些個大臣是真想要逼死聖上嗎,如今聖上這身體,最是受不得氣。他一本一本將折子撿起,重新放在了桌案上,隻見用手撐在桌案上的老皇帝,突然咳嗽起來,一陣比一陣劇烈,容筆立刻拿出配置好的藥丸,想要往老皇帝嘴裡送,卻隻見皇上突然重重的一聲咳嗽似乎有痰咳出來,他連忙拿帕子去接。咳出了痰之後,皇帝似乎好受了不少,容筆從新準備好藥和溫水,喂服了進去,扶著老皇帝去一邊的軟榻上歇下了。
略微緩和片刻,皇帝開口罵道“一個兩個都是狼子野心,朕還沒有怎麼樣呢,就開始謀劃朕的龍椅,那些大臣也是,就敢開始站隊了,啊?他們到底想要保誰,我倒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是想要保誰上來!”
容筆是老皇帝從潛邸就服侍的人,知道這位掩藏在平日的冷靜與理智之下的掌控欲有多強,也知道這位對於帝位有多強的占有欲,但摸了摸籠在袖中明顯異常的帕子,想到以後注定動蕩的奪嫡之爭,一麵輕柔的給老皇帝按揉頭部穴位,一麵開口勸慰“您說得對,這些人之中肯定有心懷不軌之徒,但這裡麵還有許多都是您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他們都還是惦記著您的。”
“嗬,惦記我?我看是惦記我身下的位子吧!”
不管老皇帝的嘲諷,容筆知道他的性子,繼續勸慰“太子之位久懸未決,朝堂難免動蕩,那些老臣進言,也是為您分憂的意思。”
“照你這麼說,朕還要感謝他們了?”聽見皇帝反問,容筆沒有回答,隻聽見皇帝又道“你說的也對,其中不懷好意的人有之,為朕分憂的人也不少。”
“您啊,還是應該放寬心才好,前些日子太醫說了,您這是積勞成疾,思慮過重,休息好些,心放寬些,也就大好了!”容筆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