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從命。”陳深點頭,他拿起老鴇交給他的紅紙,上麵寫著很長一段話。
“天地廣袤,萬物自在。駿馬馳原,飛鳥翔天,皆得自由之趣。江湖扁舟,任意東西,劍客仗劍,不羈於世。古寺鐘鳴,靜悟自由之靈。脫世俗之縛,得自由之境,享生命之璨。”周琅輕聲念出來。
“主題倒是很明確,追求自由嗎……”陳深輕輕點著頭。
“不錯,我每次也都是圍繞著自由而作詩,不過,每次都行帖失敗了。”鐘定方歎了口氣。
陳深思考片刻,攤開手掌,“拿紙筆來。”
老鴇早已將紙筆準備好,隻待陳深發話。
“陳公子,紙筆在這兒。”老鴇笑著將紙筆交給陳深。
陳深將毛筆尖在黑墨上輕輕點了一下,而後剛勁有力地在紅紙上書寫,每個字的筆畫都極其雄渾,透紙三分。
“欲覓自由天地寬,征途漫漫意闌珊。風雲變幻心猶困,歲月蹉跎夢未安。劍指蒼穹空有恨,舟行滄海卻無端。悲歌一曲情何限,壯誌難酬淚滿衫。”周琅抑揚頓挫地念出來,邊念邊點頭,的確是一首不錯的詩。不過,怎麼整首詩都帶著一股渾厚的悲傷,讀起來有一股很悲壯的感覺。
這首詩能得花魁青睞嗎?周琅疑惑。
和周琅有同樣疑慮的是鐘定方,鐘定方不解地撓著頭,“陳兄,這麼寫會不會傷到冰清姑娘?依我看來,你的行帖成功率很低啊。”
陳深搖搖頭,將紙交給老鴇,“麻煩了。”
老鴇賠笑,“不麻煩,不麻煩。”
“陳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詩?感覺都不太積極向上啊。”顧清歌不解地問。
陳深沒有故作玄虛,直說道,“我想,先前那些行帖的人大多也都持著你們的想法。其實,那是錯的。這兩位花魁的想法並非是找人排解孤寂,而是抒發自己心中的哀愁罷了。”
“可是,不就應該寫詩安慰她們?排解她們的哀愁嗎?”鐘定方表示不理解。
“不不不,她們既然是花魁,安慰她們的人定然不少,哪怕你的詩寫得再好也落了下乘。”陳深搖頭。
“這……說來倒也不錯。”鐘定方似乎被說服了一些。
“而且,行帖的人大多是流連花叢的花客,他們的詩詞都帶著一股濃鬱的香豔。試問,如果你作為花叢中最豔麗的花魁,看到這樣的詩會作何感想?定然是會認為那些人隻是圖她們的身子而已,雖然大部分人的確是這麼想的。”陳深繼續說。
“嘶,有點道理啊。”鐘定方恍然大悟,“可是,我寫的詩也並不香豔啊。”
“那就是沒有寫到她們真正想看的東西。”陳深說,“她們的詩雖是寫愛情和自由,可其實她們真正的意思是抨擊天上人間。”
“為什麼?我沒看出來啊。”顧清歌仰著頭,大大的眼睛裡裝滿了疑惑。
“玉潔花魁的詩中說,愛若雲煙幻亦綿,她知道客人對她的愛是虛幻的,但她還是沉溺其中。而靈犀一點通幽意,則說明她想要有個與她心心相知的人。”陳深詳細地解釋。
“那這麼說來,寫那些表達愛意的詩應該沒有問題啊。”鐘定方敲打著折扇。
“其實並不是,玉潔花魁的確渴望至死不渝的愛情,可是由於她的紅袖身份,至死不渝的愛情對她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所以,我們的詩帖中,就不應該單單隻是表達愛意。”陳深解釋。
“唰!”鐘定方猛地合扇,激動地看著陳深,“陳兄,你的思想深度在我們這些俗人之上啊。”
陳深尷尬地笑了笑,其實想要看懂玉潔花魁的心思並不難,隻是可惜來行帖的多半是些江湖浪子,而流連紅袖之中的人又怎麼能懂紅袖的心酸呢?
:..cc
..cc。..cc(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