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鬨喧囂,繁忙非常。
“看啊……”
他輕聲一歎:“大家都好像螞蟻一樣。”
對於天爐而言,協會的這堆破事兒,又跟螞蟻們的故事有什麼區彆?
翌日,午後。
在協會安排的豪華酒店裡休息了一整夜之後,季覺難得賴床,一直睡到八點才起。
吃了早餐之後,去天樞的網紅景點打卡拍照,街邊吃了碗聯邦豬腳飯之後,才哼著歌慢悠悠的遵照著短信提示,抵達會場。
要說協會的效率,就是快。
昨天才考完,今天就放成績了,甚至不給學徒們考完放縱的時間,隻恨不能當天就出結果,讓沒有考上的學徒們及時回家領取師長愛的小皮鞭。
畢竟這種吃雞式考核方式,從理論到實操涵蓋之全,已經和真實無異。輸贏高下清晰直白,不存在任何做文章的空間。
協會都已經表示了,辦的很好,以後還要繼續這麼辦!
隻是不知道後麵的學徒們會如何哀嚎就是了。反正過了這一段時間,古斯塔夫怕不是就要從此被曆戰不中的學徒們釘小人兒了。
“哇,老樓,昨天沒睡好麼?”
就在會場外麵的售貨機旁邊,季覺一眼就看到了眼圈漆黑的樓封,正在打哈欠往嘴裡灌濃縮咖啡。
“你臉色好難看啊。”
季覺好奇:“誰得罪你了?”
“……”
樓封沉默了許久,直勾勾的看著眼前這個渾身往外冒狗氣兒的鬼東西:
“你說呢?”
昨晚季覺倒是睡得香了,可他閉上眼睛,眼前都特麼是被季覺這狗東西一把薅住、頃刻煉化的畫麵。
每次剛剛睡著,都能在夢裡聽見有人跟自己說‘做一輩子的搭檔’、‘這位工匠,你也不想我成為你姑父吧?’之類的鬼話,當場就汗流浹背嚇醒了,輾轉難眠。
作為豪門大少,從小吃喝玩樂沒缺過,甜甜的戀愛和苦澀的現實更是習以為常,可樓封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睡不著,竟然是因為一個男人!
而且還是同一個!
此刻,被樓封如此幽怨凝視,季覺不由得渾身發冷,警惕的後退了一步:“不對,我最近沒得罪你吧?”
“你特麼——”
樓封瞬間拳頭硬了。
昨天才被你這狗東西折騰完,今天你就不認賬了是吧?
“啊?哦哦,嗨!”季覺終於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多久之前的事兒了啊,怎麼還這麼小肚雞腸的?”
我都在副本裡刷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了,哪兒還記這種雞毛蒜皮?
就在樓封麵無表情的翻口袋做炸藥跟這狗東西當場爆了的時候,季覺適時的往火藥堆上潑了一盆冷水,降溫。
“成績應該出來了吧?”
他好奇的問道:“第幾名?”
“……”
頓時,樓封沉默臉上怒火和慶幸交替,到最後,扭曲成了麻木的形狀,明明生無可戀,可嘴角卻比巨蟒還難壓。
“第三。”
世上有沒有不透風的牆。
協會家大業大,人同樣多,人多了關係自然就複雜。對樓封這種大少來說,打聽點事兒根本不費勁。
絕大多數大工坊,在成績公布之前,恐怕就都收到消息了。
就隻有季覺這貨心大,考完就回去睡覺了,電話不接,連門都沒出。
可就算不出門,不露麵,不吱聲,難道還能有誰不清楚他的成績麼……難道又有誰還能動搖的了他的位置?
相比之下,忐忑緊張如樓封,在得知自己排名的時候,狂笑的聲音直接從九樓笑到了一樓,穿透力比反器材狙擊槍還離譜。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鬨鬼了。
嗯,就是鬼有點多。
半夜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在鬼哭狼嚎。
慶幸自己通過的,惱怒排名過低的,或者遺憾落榜的……每隔幾年,這種節目都要在天樞來上一糟。
大家都快習慣了。
在淩晨的時候名單就已經公布,連帶著相關的記錄,所掀起的風暴,到現在都還沒停息。
這一屆考試獲取工匠資格的學徒,總數三十一位。
和往屆相比,也不算太少。
可但凡看過記錄的都知道,這一屆的含金量誇張到什麼程度。
群英薈萃的形容都快趕不上了。
彆說三十一,就算是前百,也是人中龍鳳,放在往屆也是板上釘釘能名列前茅的!
簡直卷瘋了。
就算是工匠考試,也特麼沒卷到這麼離譜的程度。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樓封哪怕昧著良心講,也說不出這第三是我應得的。
按照他的估計,就算他能通過,排名恐怕也在九到十一之間,結果沒想到,被季覺一把薅住之後,倆人一頓嘎嘎亂殺,排名跟坐火箭一樣上漲。
回過神來,直接就季軍了!
憑良心說,這種饋贈和提攜,就算是殺雞燒紙磕頭拜把子的好兄弟也不過如此,納頭便拜口稱義父都不誇張。
奈何季覺沒有良心這種東西。
於是大家的關係就在這裡卡上BUG了。
朋友以上,仇人未滿。
此刻,眼看著這個家夥毫無自覺的散漫模樣,樓封心中卻百味雜陳。
妒恨有之,驚羨有之,欽佩有之……感激,同樣也有之。
到最後,一腔的不甘和惱怒,終究是化為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
“走吧,首席閣下。”
樓封主動讓開了位置,看向遠方等待許久的殿堂和會場。
牛耳待執何故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