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死寂之中,尚同文再無法克製,回頭怒吼。
那一雙眼眸遍布血絲,仿佛猛獸一樣,擇人而噬「當初一個個吃到腦滿腸肥的時候不說話,如今餐盤不保,就催著彆人上場搏命了。」尚同文怒斥:「早他媽乾什麼去了?我說不能坐視呂盈月作大的時候,他們又在乾什麼!吃屎麼?!」
無人回應。
也再沒有人敢說話了,隻有低調枯燥的電話鈴聲不斷的響起,一遍又一遍。
可現在,尚同文卻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沉默著,不發一語,隻是靜靜的抽著煙。
漠然的凝視著那一點猩紅的火光焚燒殆儘,自精致的煙灰缸裡,碾碎至虛無。
尚家的家老,東城的總督,寰宇內部,前進黨的議員,軍部的要員·
一夜之間,竟然所有人都開始催著自己去以命相搏了,為了大家的富貴。
竟然連後退一步的餘地都沒有了。
也不能後退。
倘若在這個節骨眼上顯現出哪怕一絲的軟弱,甚至不用彆人去落並下石,自己就會被放棄,甚至連曾經的同盟都會分崩離析,那些看上去與人為善的友商們有可能,不,絕對會換一副麵孔撲上來,暢快的分食回聲的血肉。
就像是曾經他們分割海岸時的盛宴那樣。
在虎狼叢中,沒有道德和仁義可言,除了向上爬之外,一切苟且和偷安都是坐以待斃。
「給我聯係天城、北境和新元。”
最後的火光泯滅在缸中,尚同文緩緩抬起頭,收斂起了暴戾和凶狠的目光,再一次顯現笑容,隻不過,這一次卻再沒有一點溫度。
「她要打,那就打。」
「打到贏,打到死,打到大家斷氣為止。」
「讓大家看看—」
「最後輸的人究竟是誰!」
「贏了!!!」
歡呼和呐喊的聲音裡,掌聲響起來,此起彼伏。
就在發布會結束的晚宴上,食堂內座無虛席,除了另外招待的來訪賓客的二樓之外,一樓員工們的聚餐反而更加熱鬨喧囂。
或許是葉助理按著人頭,每桌發放的紅包,或許是如今海岸做出的成績,亦或者是因為網絡之上迅速上漲的風評,再或者,對未來的期望·
經曆了這幾個月的煎熬試煉之後,剛剛出欄的大學生牛馬們也已經褪去稚氣,眼中純潔的輝光被濃厚的班味兒所替代,就連白酒也能對瓶吹了,肆意慶祝和歡呼。
所有正式員工都加薪一檔,而堅持到如今的大學牲們,也拿到了實習證明和一份預料之外的聘用合同。簽了之後,回去等著畢業,回來就是正式職工。除了底薪和績效之外,按照職級發放福利,雖然沒有誇張到九險三金,
但五險一金是板上釘釘,而且就連之前的實習時間都納入工齡。
對於諸多貸款上學的學生來說,不僅僅拿到了至關重要的學分和實習章,還得到了額外發放的工資和津貼,就連畢業之後的工作都不用再找了,
哪裡還有不慶祝的理由?
一時間不由得放浪形骸、醉酒失態,趴在桌子上哭的,抱著工友流眼淚的,還有趁著醉意去找同事表白的雖然一小部分人在性彆上或許有些混淆,但不妨礙大家歡欣慶祝嘛。
延建第一個就被灌倒了,癱在輪椅上表演了一個噴泉,很快就被拖下去了。
而比他待遇還誇張的季覺,則奇跡一般的千杯不倒,傲然挺立,仰天大笑,任由多少人前來排隊敬酒,連臉都不紅一下。
開玩笑,和聞姐喝酒的時候不敢搞小動作會被抓包,和你們這幫大學牲喝,那還不讓你們見識一下非攻的徒手練成?
喝下去的有一滴酒精都算我輸!
酒不醉人人自醉,自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下,季覺也難免失態,甚至給大家表演一下對瓶吹,三秒炫完一整瓶白的。
「恭喜你哦,季廠長。」旁邊的葉純抿著飲料,隨著大流來敬了杯可樂。
「哪裡哪裡,全都仰賴學姐的幕後支持啊!」
季覺一拍大腿,眼晴亮起,瞬間饑渴難耐:他已經三分鐘沒有講自己振興海岸的偉大功績了!
正值良辰美景,正該有個人來和自己分享一下喜悅—·
隻可惜,葉純已經對狗叫免疫了,甚至在他張嘴之前就溜了,隻留下季覺一個人站在原地,仰天長歎。
手機上的消息和電話絡繹不絕,來自各方。
不止是童山和聞雯,還有陳行舟和陳玉帛,乃至這些日子以來的各方支持者。
某種程度上來說,在發布會開始的那一瞬間,季覺就已經大功告成。
這一場酒席,不止是慶賀海岸的再度崛起,也是他的慶功宴。
時至如今,伴隨著海岸的複工、生產和振興,他的職責已經圓滿,所委托給他的工作,已經告以終結。他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作為一個遠離紛爭的工匠,恢複原本超然的地位,再不必和這一趟渾水。
等看塵埃落定,大秤分金就是了。
「所以,大可不必這麼冒險。」
電話另一頭的童盛年如此說道:「荒海拉力賽的事情,我建議你再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