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拒馬搬離,柵欄排開,大門開啟。
那輛破破爛爛的貨車在諸多詫異的目光裡,駛入了新泉,行進在大道之上。一時間,不論是司機,絡腮胡亦或者是隨行者,神情都再難掩錯愕和詫異。
有一種自己是不是走錯了路,進了城的幻覺。
依舊喧囂熱鬨的夜市也不過是尋常,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大集而已。
可除此之外的一切……
柏油馬路早已經在一期擴展的時候就已經鋪貼完畢,就算是小巷子裡,也是壓實了的地麵鋪了石子。
路燈簡陋粗糙,地上甚至劃了線。
而街道上也絲毫沒有任何聚落裡雜亂或者是肮臟的感覺,雖然不能說一塵不染,但也沒有隨地亂排的便溺贓物。
馬路兩邊的青石板刻意的隔出了間隙,能夠看到陣雨之後的雨水流逝不見,也就是說這裡是有下水道的。
不止是下水道,破破爛爛的垃圾箱隔著一段距離就擺在路兩邊,裡麵的垃圾甚至都沒有裝滿,這裡甚至還有環衛工。
至於一根根燈火通明的路燈和縱橫交錯但卻絲毫不紊亂的電纜,無一處不彰顯著區彆於其他聚落的‘奢華’。
聚落首領的金屋並不罕見,甚至有些地方的奢靡之處,比城裡還要離奇……不論是地下拳賽、賭場亦或者是諸多紙醉金迷之地,在沒有天元的荒野之中,奢享之樂甚至還要更加誇張。否則,城裡的有錢人們又怎麼會趨之若鶩?
可偏偏,將這一份財力和資產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攤開,展開在所有人麵前。
甚至,可以預見的是,毫無任何的回報……
如果市場管理費和攤位費算是回報的話,那麼這低廉的回報率簡直足以入選感動聯邦,讓人笑掉大牙。
同樣的投入,不論是經營賭場亦或者諸多聲色犬馬的地方,依靠著如今新泉的人氣和關鍵位置,都足以成為一本萬利的聚寶盆。
和千島之上遙遠的距離和荒僻的環境乃至貧乏的資源比起來,它坐擁著整個海州最便利的條件,這就是一整座金山!
可偏偏,卻有人往上麵蓋了一層土之後,開始精耕細作的種蔬菜。
樂此不疲。
幾乎不能用愚蠢去形容了。
姓季的能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學生,短短一年多的時間走到今天這一步,成為崖城甚至海州都舉足輕重的角色,沒有人會覺得他是個傻子。
那麼,剩下的可能性不多。
要麼他所圖甚大,背後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比方說——此刻的投入不過是偽裝,想要吸引越來越多的人來這裡,然後一夜之間將他們徹底獻祭掉!
畢竟到底是個工匠,這麼做從刻板印象上來說,毫無問題。
要麼,他就隻是單純的……
不在乎?。
在浮現這樣猜測的瞬間,絡腮胡幾乎被自己逗笑了,可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的笑意還沒有來得及顯現就已經徹底消失。
一顆心隱隱有些下沉。
神情凝重。
這一次怕是不好搞啊……
“彆亂看,待會兒見到人,都禮貌點,明白麼?”
絡腮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隨行者,麵無表情:“壞了將軍的事情,後果是怎麼樣,你們自己清楚……”
“四爺您放心。”
滿嘴金牙的魁梧男人咧嘴一笑,“待會兒咱的嘴就閉著,半點不添亂……阿明,阿明,說話!”
他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同伴,皮膚慘白如同死人的年輕人不耐煩的嚼著口香糖,正想要說什麼,卻看到了後視鏡裡那一雙投過來的眼睛,不由得愣住了,緩緩點頭。
於是,達成一致。
那輛破車緩緩的駛入了海岸的廠區,抵達了辦公樓之後,一路直上。
在經過財務處的窗口時,所有人的腳步不由得停頓一瞬,視線被柵欄之後的依舊還在加班的景象吸引了。
諸多堆積成小山的金砂,坩堝和儀器之間熔煉成的金條,在推車上堆成了一座小山,送進了開啟庫房之中。
那一片拐角之後的璀璨的金光……
塗四海身後,滿嘴金牙的男人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細嗅。正想要說什麼,卻察覺到塗四海投來的視線,頓時乖覺的閉嘴。
跟在後麵亦步亦趨。
直到推開那一扇房門。
格子間儘頭,一間平平無奇,除了桌椅櫃子之外毫無任何點綴的總經理辦公室。
“不好意思,最近事情比較多,睡眠不足,一到晚上就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