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小子,說話是越來越難聽了!」
等人走了之後,辦公室隔壁的休息室裡,坐在電視前麵看熱鬨的陸鋒才剛擼過一串,抹了一把嘴上的羊油,噴噴感歎:
「我要是那個吊毛將軍,搞不好立馬就帶著小弟來找你開片了。」
「這不正好麼?」
季覺抽了張椅子坐下來,拿起兩串羊肉放上去烤,接過啤酒之後,噸噸噸兩口一一隻能說,近朱者赤,曾經滴酒不沾如他,被北山區的飯桌文化反複熏陶之後,現在居然也習慣了。
此刻聞言,不由得戲謔:「你怕了。”
「怕啊,怕他們來的人不夠多好麼?」
陸鋒打著赤膊,連吃帶喝的在爐子前麵吃的汗流瀆背,撓了撓胳膊上那一大串亂七八糟的紋身,滿不在乎。
笑死。
他在中土的時候,各種黑活兒白事兒做到吐,什麼土王邦主帝國精銳都快殺吐了,如今有槍有炮的還有裝甲,還會怕海上一群不知道哪兒來的小卡拉米?
這幾天他在新泉閒得蛋疼,光是朝著垃圾佬搶電棍已經滿足不了日益增長的精神和文化需求了,正是害怕校園不夠暴力的時候,有人送上門來給他熱身暖手,他高興都來不及呢。
要說,還是老二主意多呢?在作奸犯科上就沒讓人失望過!
小嘴兒叭叭一張,仇恨就拉滿了,就算那什麼將軍想縮卵,現在恐怕也不得不來了。
陸鋒咧嘴:「今晚我就調整崗哨,讓人把家夥什兒準備好,給他們來點小驚喜。」
「不急,今晚可以先休息。」
季覺淡定,翻著羊肉,熔爐之血和不熄之薪的賜福來了之後,連烤肉的水平都上升了,每一把都是鮮嫩多汁,香氣四溢。
「你確定?」陸鋒懷疑。
「原本不確定,現在也確定了。」
季覺刷著油,遺憾輕歎著:「我要是他們,肯定就不會把外麵隨便撿的東西帶回去.」
自油脂滴落的吡聲音裡,火焰升騰著,照亮了那一雙漆黑的眼睛。
毫無溫度。
「誰知道裡麵加了什麼作料呢不是?」
那輛破車在離開新泉之後,一路疾馳。
自始至終,車內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金牙鮑德溫和馮明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屏氣凝神,生怕因為哪句話說錯了,被吊在車外麵一路拖回去。
副駕駛上的塗四海沉默的按著膝蓋上的箱子,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仿佛心不在焉。當褪去了和煦熱情的微笑之後,那一張麵孔之上浮現熟悉的陰狠和殘酷。
撕掉了偽裝的絡腮胡之後,又搓掉了臉上的一層油,膚色頓時蒼白了不少,
摘下了隱形眼鏡之後,掉頭發,一頭卷發就裸露而出。
塗四海是他的名字沒錯,可人的名字可以有很多,就好像人的身份一樣。
他確實是隆島商會的經理,可隆島商會也不過是洗血艦隊用來銷贓、行賄還有洗錢的馬甲。為了偽裝,他還保留著普通人的身份,未曾進行上位感召,但在艦隊裡的地位卻僅僅在幾個頂層之下,甚至能夠參與船團高層的會議裡。
此刻在沉思之中,塗四海的動作忽然停頓了一瞬。
「停車一一」
開車的金牙愣了一下,旋即慌不迭的踩下了刹車,再然後就看到塗四海提著箱子下了車,然後在取出了頭骨之後,毫不猶豫的將箱子棄置在了荒野中。
而在取出頭骨之後,則交給了金牙:「仔細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問題。」
在得到金牙的反複確認,隻是兒具殘留看靈質的頭骨之後,才略微放下心來,又從車裡取出了一個被工匠架設過靈質封鎖的箱子,將頭骨裝了進去。
其實穩妥起見的話,他應該連頭骨都丟掉的,但他沒有這樣的權力。作為新泉的回複和禮物,它必須被送到將軍的麵前。
即便將軍會勃然大怒,他也或許會因此而受懲。
但總有機會,能將這個鍋甩出去。
可倘若自作主張的話,即便將軍當場不說什麼,往後說不定也會在什麼時候,在將軍心生不滿的時候成為他的催命符。
為人走狗,總有不便。
天元裡都找不到的尊嚴和自由,天元之外更找不到。
塗四海沉默的抽著雪茄,回頭再一次望了一眼遠方已經漸漸看不清晰的新泉燈火。
很快,他們再度出發。
一路疾馳,到了岸邊之後,幾個人就拋下了汽車,澆上汽油之後,就從旁邊的山洞裡拖出了一條快艇來,消失在海上的茫茫大霧裡。
兩個小時之後,聯邦之外的公海上,一艘鏽跡斑斑的大型捕魚船收到了遠處的燈光信號,哨衛放下了槍,向身後伸手。
海霧之中,快艇緩緩靠近,很快幾個人就搭著舷梯上了船。
踩著甲板上那些多少年都沒用過的爛漁網,他們匆匆的就走進了甲板之下的船艙之中,燈火通明之中,酒氣氙氬著,夾雜著勁爆的音樂聲。
仿佛歡宴。
雖然食物一般,但卻能吃飽,而且酒水管夠,敢打敢殺的話,戰利品裡還能拿到分紅就算是海盜,這樣的待遇也比千島之間很多軍隊高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算是把腦袋彆褲腰帶,隔三差五火並死人都是常態,依舊有不知道多少人趨之若鷺。
此刻作為派往海州的先遣,第一口肥肉就要吃到嘴裡,所有人都已經迫不及待,醉酒之後放浪形骸。
舞台上不知從何處來的歌女顫抖著唱著歌,就被喝得上頭的海盜直接拽下來,在哄笑中拖進了後麵去,哭喊聲被鼓點和音樂蓋住了,聽不清晰。
塗四海麵無表情的警了一眼,時間宴會中的氣氛一滯。他也懶得理會這些炮灰的樣子,筆直的走向了最前麵。
「老四回來了?」
桌子上,酒酣興濃的魁梧大漢正埋頭狠吸了一口,眼神迷離,長出了一口氣,眼看著他匆匆而歸神情陰沉,頓時咧嘴,熱情的招手,用千島的土語呼喊:「今天下午剛送來的貨,純的很,來點來點!老是垮著臉,狗崽子們都要被嚇到了。」
旁邊的人知機的讓開了位置,塗四海坐下來之後,將箱子甩在桌子上:「上校,你是不是派人去了新泉?」
「撒下去的狗崽子,哪裡有肉去哪裡,跟瘋了一樣,哪裡管得住?」‘上校’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察覺到他的神情,恍然:「那群畜生給你添亂子了?」
‘添亂子未必,搞砸了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