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吃錯藥的地方在於·在餘熾看來,這居然也能算天工!
不是,大哥,你沒事兒吧?!
「變革之道,同樣也是餘燼的一部分,隻不過,已經很少有人想要在這方麵嘗試了。」
葉限緩緩解答道:「如今的世道,各方鉗製糾葛,彼此傾軋之下,想要踏踏實實做點事情才是最難的。
況且,以餘之苛刻,想要得到認可,你最起碼要將海岸工業變成不遜色於海潮軍工的體量,成為海州的工業核心,或者,將新泉建造成如同江城和船城一樣的城市。
你覺得你有生之年內能夠搞的定麼?」
短短幾句話,掐滅了季覺心裡那一點躍躍欲試的想法。
海潮軍工的誕生,那可是集合整個海州各城的協力,大家齊心割肉,聯合在一起圖謀未來。
前有陶公的奔走串聯,後有呂盈月的機關算儘,最終才得以勉強功成,但哪怕到現在,立足依舊不算穩當,隻不過是開了個頭而已。真正想要穩定局麵,後麵不知道還有多少逼要跟人撕呢。
而另一邊新泉,從聚落到城鎮,說著簡單,可仔細想想都不現實。
賽道太偏了,池子也太淺,養不出什麼大鱷來。就算是自己推動新泉稱霸整個海州的荒野,規模也依舊有限。
真要有什麼肥肉的話,哪裡又輪得到自己?
相比之下,還不如回歸工匠的老本行一一仔細考慮一下,怎麼能真真正正的拿出一件天工來呢!
天工!
那可是天工啊!
正如同工匠的身份對學徒的珍貴程度一樣,天工的鍛造對工匠的意義同樣不言而喻。
從學界的地位來看一一沒有工匠執照的學徒就跟沒身份證的荒野垃圾佬差不多,屬於人權之外的範圍,端一腳都沒有狗叫權的那種。
隻有成為工匠,才有上桌吃飯的資格。
而有了天工鍛造的經驗、履曆和成功的範例之後,那含金量又和過去不一樣了。
哪怕是季覺這種通殺一屆的首席都不能比。
倘若能在重生位階之前有天工的實績和履曆的話,再加上餘三件套的含金量,從此之後,季覺在協會裡也算是屬於大師之下我無敵,大師之上一換一的狠角色了!
嗯,拋掉學術不論,也算是進入了自己老師的技能選中範圍,獲得了被葉限隨便寫篇論文捶死的資格。
而機會,正好擺在季覺的麵前。
純鈞!
所有材料都已經備齊,所有的賜福都已經準備就緒,一切理論和技藝已經被全部掌握,隻差開爐。
「可以,思路沒問題。」
葉限在看過季覺帶來的手稿和計劃之後,點了點頭:「去準備吧。
接下來一個星期裡沐浴齋戒,存神冥思,等靈質儲備就緒之後,就可以開始了。」
「啊?」
季覺呆滯,「這麼快?」
「既然萬事俱備,又何必遲遲?」
葉限警了他一眼,不解發問:「我年輕的時候,有六成準備的時候,基本上就可以開始上手了,難道你還要躺平等到十成十的把握才肯動手?」
「這—」
季覺汗流瀆背:「我這不是怕出什麼問題,煉廢了麼?」
「煉廢了就重煉,材料和賜福沒了就再去找,失敗了就擦掉眼淚爬起來,重新開始。
這樣的道理,還用我來教你?」
葉限的視線從紙麵上抬起,警過來:「你的手稿我看過了。理解和想法沒什麼問題,
按部就班,就算成不了,也不至於無可挽回,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咳咳,我的意思是,老師你要不—」
季覺搓著小手兒,察言觀色著,試探的問:「指點一下?」
好列是自己這種萌新第一次上手天工,萬一搞炸了,前功儘棄都還好說,就怕炸都不知道怎麼炸的。
有個師長在旁邊監看,最起碼可以出了問題隨時能夠指出,學生力有未逮的時候,還可以搭把手。
「不行。」
葉限淡然拒絕,合上了手中的稿子,向著季覺推了回去:「既然成為了工匠,那自己的路,就要自己走了。
你想要借用工坊,欠缺什麼素材的話,我都無所謂,但不要指望永遠會有人給你查漏補缺。」
季覺聞言,頓時無話可說。
失落總是難免,可正如同葉限所說,老師都已經領進門了,難道還能看顧你一輩子不成?
隻是,終究是有些心虛然後,他就聽見葉限慢悠悠的聲音:「兼元入門之後的第二年,十九歲的時候,就成就了平生第一把天工,此後所造刀劍無數倘若有朝一日,你還打算跟那個老東西過過手的話,最起碼記錄上不能被甩開太遠吧?
當然,要是認輸的話,那就———」
砰!
「沒問題哇老師!」
在反應過來之前,季覺就已經本能的起身拍桌,火力全開。
虛?虛什麼虛?
兼元摸得,我就摸不得?!
「老師放心,區區老狗,這不得輕鬆拿下?」
說罷,也不再軟磨硬泡、死皮賴臉,季覺斷然的挽起了袖子,起手稿來,出門回家直奔工坊。
虎虎生風的走了!
客廳裡,還在看綜藝傻樂的葉純都愣住了。
許久,才反應過來。
走了?
見鬼了,這次居然沒有來曬我?老娘的至善勳章都掏出來,反殺招數都準備好了,正準備來一場人狗大戰呢!
震驚的同時,她忍不住探頭,看向書房:「姨媽,你又給他打什麼雞血了?」
葉限沒有回答,隻是淡然的端起了茶杯。
搖著頭,感慨輕歎。
「他的曆史果然不行啊。」
或許這也算是理工科出身的弊病?
到底,還是太年輕,根本沒有補齊其他短板的時間。
如果季覺曆史研究的足夠多,足夠留意的話,肯定就會發現,兼元十九歲的時候壓根還沒拜師,還在千島撲騰呢!
真正入門第二年便成就天工的恰恰是他的師兄,他妒恨仇視了一輩子的死對頭...
當世宗師·天爐!
哎呀,記得直到當年自己破門而出的時候,老東西還一直偷偷得意,經常拿這個來賽臉呢。
不知道收到消息之後,究竟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葉限抿了一口茶水,看著窗外的紛紛細雨。
真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