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懂,我懂!”
主祭察覺到他的意思,不帶猶豫的揮手,之前季覺單子上勾的那些東西,已經全都成箱送到了他的麵前。
眼看季覺依舊微笑,眼角都不抬一下的樣子,心中暗罵著咬牙,臉上笑容更熱情了:“上次兄弟你都忘記拿了,我這不是專門給你送過來?總不能白拿你東西不是?”
“哎,這哪裡好意思。”
“誒,一點小意思,小意思。”
“那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季覺沒半點不好意思的揮手,示意下屬們將箱子搬上車,然後,又拿出了一份清單來:“那物資的事情,就勞您多費心了。”
主祭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看向上麵的數目,臉都快綠了:“這也……”
“這麼點東西,左右不過是倒到手,年久失修,報廢一批東西而已,哪裡用得著您費心呢?”
季覺湊過來了,勾肩搭背:“況且,有些難搞的東西,也不需要非得是您給嘛。”
主祭眼睛一亮:“你是說……”
“哪裡有什麼東西,您指條路,我們直接搶過來不就是了?”
季覺在麵前的地圖上畫了個圈,低聲呢喃:“您看,有些人過得不好了,你和我,豈不是就能好好過了?”
一瞬間,短暫的寂靜裡,兩個人的笑意裡都浮現出了十萬分的熱情與和諧,惺惺相惜,惺惺相吸,仿佛多少年沒有見過麵的親兄弟。
一百條聖印,換回了足夠營地所有人過好幾年的物資,外加一大批標注了守備力量和物資數量的藏寶圖。
除此之外,主祭拍著胸脯,保證下個月之前,表格上的物資絕對到位。一改之前的高貴冷豔,一路將季覺送到了倉庫的門口,臨走之前,還抓著手,談天說地,好不熱情。
簡直賓主儘歡。
就隻有顏非不知道這倆人咕嘰咕嘰個什麼。
“哼,跟條狗一樣。”
回去的路上,開車的顏非冷哼:“之前吊的二五八萬,現在舔著個臉稱兄道弟,丟人現眼。”
“不,他應該想要乾掉我們了。”
後車座上,垂眸養神的季覺緩緩說道。
顏非呆滯:“啊?”
“最遲下次,不,快點的話,我們回去的路上,應該就有攔截了。”季覺斷然的說道:“他快要忍不住了。”
沒辦法,聖印好用,但也太好用了。
好用到他已經開始害怕了。
簡直,毛骨悚然!
作為第一批客戶,在體驗過聖印所帶來恐怖效率之後,哪裡還能察覺不到這個東西背後究竟隱藏著多大的利益和影響。
在季覺沒有接茬他的旁敲側擊的試探和招攬之後,恐怕他此刻已經痛下決心,要徹底將這一份力量納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不惜代價。
不論是出於貪婪,想要獨占,還是因為恐懼,想要避免風險,他都不得不有所動作了。
倘若季覺是他的話,也肯定會不假思索的做出決斷,同樣,也會小心小心再小心,謹慎謹慎更謹慎,避免走漏任何的風聲或者向無關者泄露秘密。
在這個無法死亡的世界裡,就連想要保密都變成了無比困難的事情。
隻能交給自己真正信得過的心腹。
不,不對!
……所以才一口氣要了那麼多聖印麼?
季覺眼角微微挑起,心中恍然,忍不住擊節讚歎——對方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創造出了新的滅口和審訊方法!
全自動祈禱機隻要掛在身上,那就是二十四小時運轉的,掛的數量越多,抽取的速度那就越快。
一百條聖印,足夠在短時間裡,將一個人的自性徹底粉碎,抽成無知無識的空殼!
甚至,還能再順帶著衝一波信仰的業績……這樣的話,隻要拿下自己,就不愁擠不出聖印背後的秘密了。
人的創造力果然是無窮無儘啊!
“嘖——”
顏非神情迅速猙獰:“我這就去殺了他!”
“為什麼要殺了他?”季覺不解的反問。
少年再度懵逼,“可……他……”
“你為什麼要生氣?”季覺再度發問,令他茫然中,發不出聲音來,結結巴巴:“不是因為他,那個家夥想要……”
“想要背叛我們?”
季覺笑起來了,看著他:“背叛的前提,不應該是‘信任’的存在麼?倘若因此而憤怒的話,豈不就說明了,你對那種貨色,抱有了信任和期待?
這分明是你的錯吧?”
顏非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隻有麵色迅速的漲紅,方向盤捏的嘎吱嘎吱響,無能狂怒,尤其是聽到後車座上傳來“回去加十張材料力學”之後,更怒了。
而就在少年最怒的時候,荒野之上,前方的山丘之後,一輛輛裝甲車上,全副武裝的衛教軍們已經嚴陣以待。
布下了天羅地網。
刹車,猛然踩下。
“季先生……”
“嗯。”
季覺擰開了筆帽,“現在,你可以怒了。”
那一瞬間,駕駛席上的少年,終於露出了笑容。
如此真摯。
小心翼翼的,拉開車門,然後,輕手輕腳的關上,然後,就仿佛徹底解開了枷鎖一樣,一步步的向著嚴陣以待的衛教軍們走去。
嘴角的笑容漸漸勾起,延伸,到最後,近乎沒入了脖子後麵一般,張嘴,一根根鋒銳如鐵的銀色牙齒從巨口之中浮現。
如此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