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蟄不住鳴!
董淑慎雖然閉著眼睛,神思還清明著,他倒是也沒乾什麼,待了一會兒董淑慎察覺到他起身。
不由的轉過身去,梅鶴卿看著她笑了笑,“怎得,舍不得本官?”
她瞪了他一眼,“你趕緊滾。”
“慎兒,你罵人的時候很可愛。”
董淑慎倏地一怔,燈還未吹,拉長那人的影子,她瞥過頭去,繼續閉上眼睛。
梅鶴卿又低聲笑了笑,折扇彆入腰間,再瞧過去,沒有了人影。
一夜,葉搖影晃,撲簌簌的聲音響動,夏夜偶有蟬鳴,滿天繁星密布,一聲一聲鳴叫擾的人心煩。
隔日,日出東隅,董淑慎從福壽堂回來的路上,淩霜給她稟報,“王二此人,因著平日裡倒夜香的,與人關係也不大好,倒是平日好賭。”
“還有,王二有個弟弟,娘子您看……”
好賭?有弟弟?
董淑慎攥著帕子略微收緊,眉頭微蹙,“想個辦法,找到王二那弟弟,打聽打聽,再……去問問劉四,他平日裡去哪家賭坊,最近有沒有欠債。”
“奴婢省的。”
吩咐完了之後,董淑慎又去了臨水閣,剛一進門,看著鎖在床上的江柳,青絲散著,眼睛紅紅的,頰邊有未乾的淚痕。
江柳一夜未眠,她不敢睡也睡不著,似乎是一想到桐花的死前的樣子,就在腦中揮之不去。
她才十七歲,一朵花還正是花骨朵兒時日,沒開就凋謝了。
如果不是她,桐花怎麼會死。
董淑慎歎了口氣,叫如雪打水過來,如雪愣了一下又馬上出去打水進來。
她伸手試了試水溫,一雙蔥白柔荑浸入水中把帕子沾濕,複又擰乾出來,攏起江柳耳邊碎發,“柳兒,彆哭了,人死不能複生。”
邊言邊給江柳擦臉,江柳有些呆滯,如雪略微皺眉,大娘子對這江柳也太好了。
“姐姐,你知不知道,是我,我害死了桐花。”
聲音抑著哭腔,邊說又邊哭了出來。
董淑慎摸了摸她的頭,把她臉頰上的水痕擦掉,安撫著,“柳兒,我阿姐同我說過,每個人呢,來人間都是有定數的,渡劫的,死了就升天了,不用再受人世苦難。”
江柳還是咬著唇,她一慣唯物的思想,不信前世今生,因果報應,她隻知道桐花沒了就是沒了。
“柳兒,我見過太多死人了。”
她倏的一句,江柳抬頭看她,不理解她這麼一位閨閣女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董淑慎柔和笑笑,“柳兒,我原本在汴京,後來南渡的時候,阿姐帶著我,兩個弱女子,見了太多餓死路邊的人。”
江柳心裡一揪,仿佛覺得眼前這個才是活生生的董淑慎,而不是她看到書裡的那個主母。
有時候想想現代人也過於可笑,明明生活在自由解放的年代,卻對古代女子的心胸想象的如此狹窄。
“我爹爹,是跟著辛將軍北伐的部下,雖然他隻是個七品小小的承節郎,什麼都算不上,最後甚至都沒有屍骨運回來。”
江柳抬頭去看她,胳膊不由的搭在她胳膊上,“……姐姐。”
原書中好像隻寫了董淑慎是董家後來認回來的小姐,以此來說明她開始也出身下賤,卻沒有提到過她這一段。
或許也有涉及,隻是有的章節江柳覺得壓抑沒有看完,跳了過去。
“不是我董家父親,是撫養我很多年的爹爹,他也姓董,我記憶裡啊,他是最好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