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總得賞個什麼吧,連同你上次在贛州的功績,要不顯得朕小氣了。”
梅鶴卿起身,“陛下,臣入仕已久,因而被梅相公趕了出來,一直忝居大理寺府衙,還沒有自己的府邸。”
皇帝愣了一下,隨即朗聲笑了笑,“梅鶴卿啊梅鶴卿,你不是說什麼既孑然一身,便眼裡心裡隻有公務,不需要家嗎?如今怎得向朕求府邸了?”
“你莫不是,哦喲,”皇帝略顯激動,“鶴卿,你是想成親了嗎?”
梅鶴卿笑了笑,麵上是皇帝從未見過的赧然,倒是一時間覺得有趣。
“哪家的小姐啊,梅摯他知道嗎?”
“陛下,她……還沒應了臣呢。”
皇帝覺得好奇,就像是日日養著的野性難馴的野馬,它漂亮,毛發順滑,難得一見的極品,可是性子灑脫自由散漫,經常在想有誰能馴服此馬。
如今真的有這人出現,可不就是叫皇帝心裡有一種異樣的舒暢滿足感。
這小子,也不是百毒不侵啊,還是得折。
“嘖嘖嘖,還有不應你的小娘子啊,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梅鶴卿想了想,“之前算是吧,不過現在臣哪兒敢啊。”
皇帝聽到他這麼一句話更覺得有一種解氣的感覺,這小子天天看著什麼都不掛心上,居然如今能說出這般話來。
他馴服不了的人,有人能馴服。
“誒呀,梅鶴卿你夫綱不振啊。”
“臣哪兒有什麼夫綱。”
隻有妻綱。
皇帝更覺有意思,好些日子都沒這麼笑過了,“好好好,府邸嘛,劉順,朕先前記得杜寅在城東那套府邸還在,賞給梅鶴卿吧。”
杜寅?此人原先品級可是比梅鶴卿高,而且他是一大貪官蠹蟲,那府邸修繕的極為華麗精致,他本人又擅園林工藝,還做過《營造法式》後來的修訂完善,除卻擺件都算得上是藝術。
梅鶴卿受寵若驚,叩首道,“陛下,臣,”
“好了好了,空著也是空著,就給你了,不過你可不要耽於享受,還要給朕好好辦案才是。”
“臣定然不負聖恩。”
“起來吧,鶴卿,今日陪朕到畫院去轉轉,你不會拒絕了吧?”
“臣遵旨。”
從宮裡出來,碰到了梅懷北,他有些怨氣地道,“清仕,這就好了?明眼人都能察覺,蕭郴一個人怎麼能乾這種事?”
梅鶴卿攥了攥袖口,也擰著眉,“大哥,但是聖上認為它就是一件普通的案子,隻是利益糾紛的殺人。”
“聖上顯然不想牽扯進他背後的人,您當明白,他,”
“清仕,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明明知道有問題,為什麼不直言陛下要求徹查,為人臣難道不該忠言嗎?”
梅鶴卿看著梅懷北,“大哥,您還沒有明白嗎?”
“你這是何意思?清仕,我可是知曉聖上賞賜了你杜寅的府邸,你難道也要像杜寅一般,做那朝廷蠹蟲?”
梅懷北的指責讓梅鶴卿啞口無言,他和梅摯一樣,從小就是如鬆似竹,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也見不得一點兒冤屈和不平。
換句話說,其實他和梅摯不太適合如今的官場。
“他那背後到底有何人?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阻止王爺,清仕,你是梅家的兒子,你當明白我們梅家祖上是武將不是文臣。”
“祖父,爹爹,他們的心願是收複失地,你怎麼能如此?難道這杭州的風也把你熏醉了?你怎麼能這麼沒有骨氣?”
梅鶴卿等他一通說完,抬眼看著梅懷北,“大哥,你彆忘了,我是被他棄掉,不被他選擇,我不是梅家的兒子。”
“文臣武將,誰又比誰高貴。”
還不都是一樣。
“大哥,我比你更想拿下他,可你應該也清楚,辦案,講究的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