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蟄不住鳴!
如果你明天就要死,你會最舍不得什麼?
其實我們誰都不知道,下一秒黑白無常的鎖鏈會不會勾向自己,活著的時候總忘記命運的饋贈。
當真的無常的時候,才去感歎這區區數十年的日子,太多遺憾。
四丘山不算是什麼小山,加之夏日林密草深,道路泥濘雜糅著荒草,升騰著土腥氣。
一匹馬,荒山野嶺,太像案發現場了。
梅鶴卿當時是真的有一瞬間覺得董淑慎出事了,就像驚天的雷突然劈向自己,意外往往就是這樣猝不及防。
他已經全然忘記了思考,丟失了他身為一名刑獄官的素養,法之於情,理性之於感性。
就這麼一天的時間而已。
梅鶴卿提高聲音去喊她,一遍又一遍,董淑慎走的遠了些,並沒有聽到。
“慎兒,慎兒……”
他穿的衣裳被樹枝勾破,絲線纏繞著枝丫,心裡慌地厲害,或許他從來以自己為考慮,從來沒有想過若是他在而董淑慎不在了,會怎樣。
“慎兒,董淑慎!”
為什麼要他這麼活著,一個個都離開自己。
潮濕陰鬱的天更勾地人心裡壓抑的情緒決堤,這讓梅鶴卿想起了幼年時候,就是想吃一顆糖挨了數天的訓,到頭來他如獲至寶,再拿出來的時候糖卻化了。
如果他沒有對慎兒說那些話,如果他把這顆千辛萬苦求來的小心翼翼得護著,就不會有現在。
董淑慎拿了一把小鐮刀,她走的很遠,鑽進山洞裡蹲著身子割草藥,有幾種長的還挺像的要不然都拿回去吧。
她如是想著,卻聽到了洞口外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鶴卿,他怎麼來了?
董淑慎把手裡的草藥放到身後的竹筐裡,起身就往外走去。
她所在的這個山洞口離山坡上有些距離,赤色土漿沿著岩石板流下,董淑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鶴卿,鶴卿!”
梅鶴卿慌忙轉頭,距離有些遠,樹林掩映中看到了董淑慎素白的臉,她衝他招著手。
他不假思索的向她跑去,縱使他一個趄趔單膝彎折磕到了膝蓋,陷入泥淖中狼狽不堪。
可是他依然慶幸著,他們還活著。
董淑慎見到他傷到了連忙快步朝他奔去,不知怎得越快反而越沒有打滑,從山坡上跑上去,想要拉他起來。
梅鶴卿緊緊地抱著她的腰,雖然這是一場無端猜測的意外甚至後來想想都有些好笑,可是此刻他竟然湧生出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
或許在此刻亦或是昨夜,梅鶴卿都在想,他想抓住她現在這份心意,能多被她愛一天是一天。
董淑慎摸著他的頭發,心隨著劇烈整震蕩,現在她總是因為梅鶴卿這三個字或喜或悲,輕而易舉的就想流淚。
“鶴卿,起來好不好?地上很涼。”
梅鶴卿感受著她溫暖的掌心,不由自主的抱著她往她懷裡蹭了蹭,“慎兒,你說的話還算數嗎?”
董淑慎親了親他的額頭,“算的,慎兒說的話一輩子都算數。”
黑雲壓壓,天上飄起了零星的雨絲,梅鶴卿緊牽著她的手,“慎兒,這雨怕是一會兒就大了,咱們現在先避一避好嗎?”
董淑慎感覺這是她這幾個月心最落到實處的時候,那種踏實感升騰的喜悅,麵上止也止不住。
“好啊,我瞧著那邊那個山洞就是獵戶待過的,咱們去那裡吧。”
兩人到了山洞裡,卻沒想到這雨越來越大,隱隱有要下幾天幾夜的趨勢。
“慎兒,冷嗎?”
董淑慎搓了搓胳膊,看著周圍有獵戶遺留下來的乾柴,“那我們生堆火吧。”
梅鶴卿有些窘迫,“慎兒,我……沒帶火具。”
董淑慎聞言笑出聲來,“梅大人就這麼來的啊,什麼都不帶。”
“我……慎兒,對不起,我今日太著急了。”
董淑慎覺得梅鶴卿現在真的好乖,讓她忍不住想欺負欺負他。
她站起身來,從自己的竹筐裡拿出火折子,半蹲下看著梅鶴卿,“鶴卿來這麼著急,是不是因為太想見我了?”
梅鶴卿老實點頭,從她手裡拿過乾樹枝折斷,“是,我太想你了。”
董淑慎心裡一動,雨季身上潮濕發冷,比平時更想和愛人親近,她已經很久沒有同他很親近了。
她挽著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梅鶴卿胳膊上傳來柔軟的觸感,他側眸看去,火光照亮她的臉頰。
“慎兒。”
“嗯?怎麼了?”
梅鶴卿左手在她臉上摸了摸,“說一句你愛我好不好?”
董淑慎看著他的眼睛,離的很近,睫毛簌簌,“鶴卿,我很愛你。”
如果言語不足表達愛意,那就用直接的行動,肢體的接觸濃烈,超越言語。
他雖然不是第一次吻她,卻是第一次感受這麼直接,小心翼翼的觸碰伸入,像是之前留在心間的再次被翻攪起來。
董淑慎摟著他,頭一次這樣的親密讓她除卻羞怯而是湧著酸澀,這個吻不長,卻讓她體會出前所未有的情緒流動。
“慎兒,我好愛你。”
外麵的雨下的愈來愈大,董淑慎被他圈在懷裡抬頭看他,“鶴卿,腿疼不疼?”
火焰旺盛,熏得人熱烘烘的,梅鶴卿低頭在她頭上親了一下,“沒什麼感覺,彆擔心。”
董淑慎起了壞心,她也如獲至寶好不容易等到他願意解開自己,酸酸脹脹過後又想多汲取些溫暖。
她牽著他一根手指晃悠,“鶴卿。”
“嗯,我在呢。”
董淑慎仰起頭來在他喉結處親了一下,幾乎想把她整個人縮在他懷裡,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想這麼依賴一個人的。
梅鶴卿笑了一下,手托著她的下巴,“慎兒,你想乾嘛?”
她把手從他的衣裳裡伸進去,靠著他的體溫很暖和,董淑慎拿著手指輕點他,“勾引你。”
他聲音含著笑,“董家和王府就教了你這些?”
“董家和王府是不會教我這些的,這是對著你發自本心。”
梅鶴卿撚酸地問她,“慎兒,你先前也這麼對趙朗啊?”
董淑慎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鶴卿,我跟趙朗沒有過。”
洞外雨下的很大,梅鶴卿本來不打算在這裡乾什麼,畢竟天氣涼又不方便。
其實他根本就不介意,獨獨她這句話勾起了他隱秘角落的心火。
梅鶴卿手摸著她的臉,抬起她的下顎,比方才更熱烈的吻落下,直至董淑慎撐著覺得腰酸,他用腿靠著她的腰,分毫未減。
喘息之餘,“他有這麼親過你嗎?”
董淑慎手輕輕地搭著他的肩膀滑落下來,“我跟他……什麼都沒有過。”
梅鶴卿低聲的笑了一下,手移到她腰上的帶子,“可惜了。”
“可惜什麼?”
他伸手拉開,對襟的衣裳敞開,手又摸到了抹胸的係帶。
“你比較不出來誰讓你更爽了。”
“董淑慎,隻有我才能讓你爽。”
愛欲莫甚於色,色之為欲,其大無外,淫心不除,塵不可出。
可她反複沉溺其中,早已經忘記了信佛的嬤嬤教導,她很愛這一次。
不論其他,若說董淑慎還能從佛經裡想到什麼隻有她同梅鶴卿,是多少次千千萬萬次回眸,擦肩而過,換來的今生緣分。
梅鶴卿抱著她還在親她,他像以往一樣在撫慰著她的心情,“夭夭,下一次讓我親你。”
董淑慎微喘著氣,勾著他垂下的頭發,“鶴卿,你不全把發束起來更好看。”
他低聲笑笑,“怎麼,這樣看著更有樂趣?”
知道他還在逗弄她,董淑慎嗔怪他,“我沒說那個。”
“好,日後我不去衙門就不全束發。”
“不過,我都及冠了,慎兒不會看著我太小嗎?”
董淑慎撫摸著他的臉,“你是你哥哥幫你加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