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何處來!
鐘恪南沉默著,半晌才說“晚點我一個人去,你留在這裡。”
“那可不行。”顏昕伊堅決反對,“我是帶著任務來的,如果不時刻盯著你,回去沒法向盧隊交代。”
他用一種很奇怪的神色,深深注視著她。然後,微蹙著眉,顯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好半天,才說“原來你和我一起來,是來給你們蠢貨隊長當眼線的。”
“你才知道啊。”她故意順著他的話說,“所以你休想擺脫我,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你。”
他的麵色一沉,“我真是錯看了你。”
“乾嘛這麼嚴肅,開個玩笑而已。”她咯咯咯地笑著,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個頭比他矮了一大截,踮著腳尖,整個人就像掛在他的身上,“不過話說回來,你這人做事容易衝動,是該有個人看著你才行,防止你犯錯誤。”
她鬆開一隻手,想摸他的臉龐,他迅然攫住了她的手,而後抱起她,大步向前,將她丟到了床上。她想爬起來,卻被他的身體壓製住。
她用舌頭潤了潤自己那乾燥的嘴唇,這個動作在他看來,卻是極具吸引力的。
他的眼瞳漆黑如墨,墨潮中翻湧著一種使她不安的、深思的神情,“我現在就衝動了,你要怎麼防止我犯錯誤?”
她很快的抬眼看他,隻那樣眼光一閃,那長睫毛就慌亂的掩蓋了下來。
他的臉離她那麼近,他的呼吸熱熱地吹在她的臉上,最要命的是,他伏在她的身上,兩人的身體緊貼著,她感覺到了他真實的衝動反應。她呼吸急促、心境緊張而又迷茫,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動,也不說話,但她感覺到他身子的顫動。揚起睫毛,看到他眼睛裡炙熱的火焰,他的頭向她俯來,她頓時嚇得驚叫出聲。
他笑了,笑得有點邪門,聲音又低又沉“這是給你的懲罰。”說完他騰的坐起身來,下了床。
他背對著她,深深吸氣,說是要懲罰她,其實是在懲罰他自己,今晚一再的上火,再靠著自己的意誌力滅火,他已經快要憋炸了。
顏昕伊靜靜的躺在床上,大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她感到一陣模糊的、空虛的感覺,就像剛才黑暗中,從鐘恪南手中的香煙上升騰起的一縷輕煙,縹緲、虛無、而難以捉摸。
鐘恪南逐漸冷靜下來後,沒聽到身後有任何動靜。他回轉過身,見顏昕伊躺在那裡,很安靜,眉端卻浮動著藏不住的輕愁。
有某種心痛的感覺,從他內心深處劃過去,他走到跟前,瞅著她,用一種近乎抱歉的語調問“嚇著你了?”
她輕輕搖頭,“剛才看到你抽煙,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他在床上坐下。
“我跟你說過,我12歲那年,家裡被人縱火。當時警方人員在現場發現了一個煙頭,從中提取到dna。但是,與數據庫中保存的既往罪犯的dna做比對,結果讓人失望。”她歎了口氣,“現場獲取的dna沒有與數據庫中的dna匹配上,也就是說罪犯不是慣犯,沒有案底。案子陷入僵局,最終成為無法破獲的懸案,十多年過去了,罪犯依然逍遙法外。”
“你一直都沒有放棄尋找那個罪犯?”他的聲音很柔和。
她點點頭,眼眶有一點兒濕潤,“可是到現在,數據庫中的dna還是沒能匹配上。有dna卻無法抓到罪犯,是一種常見現象。如果能通過dna再現罪犯的臉,逆推出罪犯的相貌就好了。這樣通過人臉識彆,罪犯就無可逃遁了。不過這隻是科幻電影裡的場景吧。”
他沒有說話,隻是望著她,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眉端的輕愁漸漸隱去,從床上坐起來,把頭靠在他的肩上。他伸手輕攬住她的肩,兩人相依相偎著,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流逝。
山風帶著寒意,對鐘恪南和顏昕伊卷了過來。兩人悄然沿著被雜草藤葉覆蓋的石階,向那棟樹木掩映的樓房走去。深夜的村莊靜得出奇,一個人也沒有。剛才一路上兩人都警覺地四處張望,並未發現有人跟蹤。山村的夜,彆有一份肅穆和寧靜,月光下樹影迷離,茫茫夜霧四散遊走。台階上方的地麵雜草叢生,幾點秋螢,在草叢中上上下下的穿梭著,像一盞盞閃爍在深草中的小燈。
那棟樓房就在眼前,有三層,牆麵斑駁,纏繞的藤曼間露出黑洞洞的窗戶。整棟樓像個龐然大物聳立著,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四周樹木搖曳,處處都是暗影幢幢,彌漫著一份陰森森的、瑟瑟逼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