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伊——”他這一聲呼喚,溫柔得讓人心碎。她眼睛一熱,正想安慰他,他說的話卻出乎她的意料,“彆吃藥了,要是……真有了孩子,就生下來。”
她愕然抬頭,揚起睫毛,眼光和他的纏在一起,一直看到他眼睛的底層去。
他雙眼灼灼逼人,在迷離的月色中燃著異樣的光。他歎息,有些焦灼的說“我說的是真心話,等我把眼下這些事情處理完,我們就結婚。”
她的喉嚨裡堵塞著,一個字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全然沒想到,他會在這樣的情況,說出“結婚”二字。她毫無心理準備,更何況,她還沒有告訴他,衛海潮被害的原因。
之前蘇佳縈在她的逼問下,終於吐露了實情,那個男人名叫連城,蘇佳縈在意大利留學期間和他相識,因為耐不住寂寞,曾和他同居過一段日子。當時連城已經畢業,在當地一家機械設備公司工作,他交友廣,在華人圈子很活躍,靠著他的關係,蘇佳縈也獲得了不少資源。但蘇佳縈心裡更愛的還是衛海潮,回國之前,堅決和連城斷絕了關係,回國後就回歸衛海潮的懷抱,兩人還積極籌備起婚禮。
蘇佳縈沒有料到,連城會追到官城來,還打聽到了蘇佳縈的工作單位,等候在她下班的路上,求她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
蘇佳縈很堅決地拒絕了,但連城還是不死心,後來又三番五次糾纏,甚至苦苦哀求。但是大概半個月之前,連城就沒有再出現了,蘇佳縈以為他已經想通,不會再來打擾她的生活,沒想到,他竟然會到婚禮上行凶。
是蘇佳縈的背叛間接導致了衛海潮的慘死,鐘恪南從小就被母親背叛父親的陰影籠罩,現在好兄弟又遭此橫禍,他將被可怕的繭更緊地束縛住,咬不破,掙不脫,隻有徹底解開他的心結,才能將他拯救出來。
他握緊了她的手,盯著她,由於她那長久的沉默而擔憂了“你不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她帶著幾分無奈,“但是,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等你把眼前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們再從長計議,好嗎?先回去睡覺,把精神養好了。”
“好吧。”他說,嗒然若失的。
她搖搖頭,搖不掉包圍著自己的眩感。歎口氣,歎不出心中的感慨。
早晨顏昕伊醒來後,凝視著熟睡的鐘恪南,他的臉色憔悴,濃眉微蹙,嘴邊有一道清晰的弧線,眼角是濕潤的。她覺得心被揪緊、疼痛,她心目中的鐘恪南是用不會流淚的,但是昨晚,他流下了男兒的傷心淚。也隻有在最親近的人麵前,他才會展現出最脆弱的一麵。她俯身吻了吻他的臉龐,輕輕的闔上門,走了出去。
警方人員連夜趕往連城的住處,連城在官城租了一套短租房,在他的住處發現了帶血的衣服和作為凶器的火銃,他也沒有做什麼反抗,束手就擒。
顏昕伊走進法醫檢驗鑒定中心的辦公室,肖婉紫正好拿著報告從檢驗室出來,她在這裡忙了通宵。
“丸子姐辛苦了。”顏昕伊打招呼。
肖婉紫麵露微笑“在連城住處發現的血衣,dna鑒定結果出來了,與衛海潮的dna一致,還有火銃上麵的血跡,dna鑒定結果也一致。證據確鑿,即便他不招供,似乎也可以起訴他了。”
“連城沒有招認犯罪事實嗎?”顏昕伊問。
“牟淞正頭痛呢,具體情況你要問他。”肖婉紫又說,“另外,屍體解剖的結果,和你初步鑒定的一致,衛海潮是頭部遭受槍彈作用致顱腦損傷死亡。我從他的顱中取出子彈。子彈是用鐵自製的,磨得跟彈頭一樣,大概2公分長。謝主任正在對那把火銃和子彈進行鑒定。”
顏昕伊去找牟淞,要問他審訊連城的事情,去了就看到宋景彥跟吃了火藥似的,拍著桌子吼“真他媽見鬼了,居然玩起失憶那套,當我們是傻子呢。”
“失憶?”顏昕伊覺得胸口被什麼撞擊了一下,正要追問,一旁的牟淞插話“我倒是覺得,這個事情有點蹊蹺。我們在他的住處看到,火銃上的血沒有清理,就連布袋一起,原封不動地掛在牆上,那裡原來應該就是掛火銃的。他為什麼不把凶器藏起來,而是放回原位?”
“他本人是怎麼說的?”顏昕伊問。
牟淞困惑地撓了撓頭,“他似乎,一直重複著模棱兩可的話。”
顏昕伊要求看看審訊時的錄像,牟淞便帶她去觀看。
“你認識衛海潮嗎?”視頻中,宋景彥問。
“是的,認識。”連城回答。
“你為什麼要殺害他?”宋景彥又問。
“請問,凶手……真的是我嗎?”連城茫然發問。
“你裝什麼蒜!”宋景彥提高了音量,“我們在你家裡發現了作為凶器的火銃和帶血的衣服,酒店的監控也拍到了你的犯罪行為,你還想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