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三國!
公元196年3月,不僅是洛陽的楊奉屬下軍士現出兵匪本色,就是在徐州跟隨呂布許久的兵卒們,也漸漸開始故態重萌,與沛國境內屯田的百姓以及駐軍發生了數次衝突,雖然並未出得極大規模的搶掠交戰之事,但正如先前曹操方謀士們所預料的那般。
照些種情況發展下去,後果會很簡單——呂布與劉曄之間肯定會出些矛盾。
而本就最先提出這種觀點的荀攸,恰巧又是在1月之時受命進到洛陽獻書之人,他對於當時洛陽的情形更是多方打聽下了然於心。劉曄通過簡單的情報分析能料到糧食會成為矛盾激發點,熟悉了洛陽情況的荀攸當然也能!
初回到許縣,荀攸便與曹操報知了所有情況,恰巧由於沛國便緊臨著兗州,也是大戰初定下人口沒有先前那般多,並不像徐州腹地那般戒備森嚴消息難以探知,呂布屬下軍士的表現自然也被曹操看在了眼中……
“主公請放心,現今洛陽個中情況已儘數說明,想田疇與趙明兩人於洛陽實際上施行屯田,並得到盈餘也僅是三年而已。攸料定多出百官以及他等隨後搬來家屬,以及楊奉之一萬五千軍士,此處之庫存糧食,決無法支持到七月以後!故此才有田疇向天子進獻請楊奉軍屯田之事!”
對於曹操,荀攸可以算得儘心儘力,他同樣也有自己的理想與堅持,在無法預知未來的情況下,像他這種極有才能之人往往就是影響曆史最後走向的關鍵之處。
在曹操集團中,郭嘉的實際地位是最重要的,他負責起了在關鍵時刻出謀劃策以及在眾多謀士們各執己見,曹操也有些舉棋不定時,最先表態支持,替曹操先分析了其中利弊,可以算為曹操先作出決斷!雖然他的職位並不高,但所有人都不敢對其小視半分。
而諸如荀攸,程昱,毛介,滿寵這些重要文臣,又各有所長,算是曹操的智囊。
“公達卻是來往辛苦了,呂布入了徐州,現今在沛國確也正如公達先前所料,屬下軍士漸漸行徑出格,如此下去隻怕亂事也會不遠!洛陽與沛國兩處皆有這般糾葛,吾料並非劉子揚不能預知,卻是其受身份所限,隻得聽由之罷了!”
在決定了迎奉天子以後,對於劉曄的態度,曹操也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一方麵,知道現今自身實力不足,故而非常需要劉曄的互為友盟支援,如此方能使得他能在迎天子之後可站穩腳跟,將利處發揮得極大;另一方麵,漢室名存實亡隻餘下空架子的情況,對於權勢漸大,個人野心也在此時悄然滋長的曹操來說,劉曄的存在,使他潛意識中便極為忌憚,現在雖屬同盟,卻是因為有一位對他們都算是極大威脅的袁紹存在。
等到袁紹勢力真若煙消雲散,接下來的他們兩人或許便會翻臉相攻……
正是因為這等複雜的心境,曹操又是希望劉曄能強大一些,使得將來夾攻袁紹十拿九穩,又希望劉曄能夠弱小一些,就算真正得了袁紹地盤,也是短時間內無法發展起來,給自己以雷霆之勢擊敗,再據其地機會!
當一個封建王朝走到了滅亡的邊緣,實際上皇室宗親們的命運一般都是極為淒慘的。幸運的,或許能被哪個諸侯相中,拉去當個傀儡皇帝以圖名正言順,再好運的,更可以在這等軟禁生活中度完餘生。不幸的,那便很簡單,他們這些前朝餘孽在民間又絕對是有著極大的威望以及正統名份的,若不斬草除根,隻怕扯起大旗想複國者不可儘數!
一次王朝的興替史,一般就是這些皇室宗親們命運天差地彆的改變史……
當然,漢朝稍有所不同,原因就是從漢武帝時實行的削弱宗藩製度,使得宗親們並沒有實權,最終散落於民間者也是不知凡幾。漢若滅亡,對於這些宗親來說,有錢無權的隻需新朝不加怪,依舊可以過他們的太平日子,無權無錢的,那還是有若普通百姓,這兩種人都算可以得到善終。
而第三種有權有錢,又有不小威望之人,便屬於天下諸侯們眼中釘,肉中刺了。
非常不幸,劉曄便是這第三種人。曹操認為劉曄不驅逐呂布,以及未讓洛陽的軍士早早離開,便是因為顧及身份名聲,所以隻能如此為之。
這倒也算是他不知真正情況下的主觀臆斷了,實際上劉曄對於自己的身份以及名聲對他的行事會否有束縛,這一點他是看得極開的,凡事隻需於己方有利,哪怕使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政治手斷,他也是不會猶豫的。現代的一套行事準則在古人麵前,任你智計通天也是不可能知曉。
也正因此,劉曄在先前以及後來行事過程中,“出人意料”,讓人無法度測便成了常事。
……
有一句話叫作“攘外必先安內”,雖然會使人聯想起大言此語的正是一位失敗者,但這句話實際上是極有道理的。當然,隻是就這句話本身而言,何謂“內”,何謂“外”,在這一點上是如何分辨,就決定了其人是否作錯。
用在古時諸侯相爭的年月,當然是先解決內患以及後顧之憂,免得首尾遭受攻擊,主力大軍分兵而抗,兩線作戰以及疲於奔命,都是兵家大忌。
袁紹雖然喜歡故作姿態,撈取名聲,又是眼高手低,後知後覺,但在這等明顯屬於常識之事上,還是知曉的極為清楚的。
依著他最早的打算,本來是想著能夠扶植劉虞為帝,然後便可將河北以及青州之地這原本中原地區人口最多之所據於手中,再使人安撫結好於塞外異族,此時他便算得再無後顧隱憂。
但劉曄的突然上位,以及隨後的迅速發展使得他算計成空,而攻打青州,並州以及黑山黃巾的過程更是多有波折又費時良久,眼睜睜看著劉曄將徐州這塊人人垂涎之地收於手中而無法在此地初定,人心不穩時分一杯羹,袁紹心底當然有幾分不痛快。
袁術想作皇帝並且正在加緊籌備中,那麼其兄袁紹有這心思麼?
當然有!而且比袁術更早!
隻是因為種種顧忌,知道不能冒然稱帝,故而最終選擇了另立,另立不成他最後還是想等到將河北全數平定,再擊敗所有有威脅的對手,已有絕對統一天下把握時,這時再來稱帝。
雖然兩兄弟屬於一丘之貉,但還是有高低之分的。
黑山軍與公孫瓚便是袁紹的後顧之憂,但黑山軍盤踞於太行山脈中,由於熟悉地形,袁紹想進山圍剿那隻怕有些癡人說夢。而公孫瓚前兩年間的龜縮防守,大築防禦工事,也並非是好啃的骨頭。
可況相較於劉虞以及劉曄來說,袁紹有使其兄侄皆喪之仇,又有先期擊敗於他,這才有後來被劉曄輕鬆打敗之事。眾所相加,再有劉曄一直傳命於涿郡一帶加強戒備,袁紹卻是忙於攻占四處,防守空虛。
漸漸無糧可用的公孫瓚在這眾多條件下會選擇哪一方之地盤攻擊搶掠,便已是極為清楚之事。擁有騎兵情況下,一日間行進一百五十裡卻屬正常之事,袁紹也不可能將民眾全數遷離近千裡之地以防備公孫瓚之劫掠騎兵大隊,相較於全是步卒的黑山軍,公孫瓚所剩下的千餘白馬義從,現今便成了冀州士族們聞之變色的代名詞。
於是,早就將目光鎖定為奪取天下的袁紹,現在被他擺到眼前準備對付的,正是要將總計兵力依舊還有四萬餘的公孫瓚勢力!
……
三月二十日,當劉曄在主持完幽州的文武會試後,便打算再次起程前往徐州。
“夫君此去至少又需得半年時日,不如便將文姬妹妹帶上,也好過夫君無人照料,妹妹也是獨守閨房……”
在準備第二日便要離開,夫妻皆知又將彆離,故而纏綿許久,最後相擁而眼的這一夜,劉燕卻是突然向正認真看著她的劉曄說道。
“夫妻之間為夫倒也不需說那等虛偽之語,兩地分離依著現時局勢,隻怕還會有一段時日,莫如燕兒與琰兒你們都隨我前去徐州,同為來往如何?”
劉曄自己實際上也有這個打算的,他也沒有厚此薄彼的打算,故而如此答道。
“‘父母在堂兒不遠行’,夫君身份不同,和弟亦屬於男兒身,需得作一番事業,故而多有在外,現今姐姐又隨姐夫去了換防長城重任之地,故而家中便隻餘妾一人,兩老在堂,怎能放心離去?隻需得夫君過得好些,能早些找到解決辦法,使得這天下平靜了,一家人或許便能長久一處,儘享天倫了。”
劉燕的這番話語,卻是聽得劉曄默然不語,他認真的端詳了妻子良久,方才輕歎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