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紅顏記!
杭鐵溪伸出長著一寸來長指甲的手,捧著漢白玉鬥啜飲著茶水——剛進貢的建州鳳凰山北苑貢茶、前朝轉運使蔡大人所創的小“龍團鳳餅”,果然難得,飲一口便知絕妙。
尤二小姐尤雱餘環顧四周“太子妃很是喜歡漢白玉製的物品啊。”
杭鐵溪並不回答,隻微微垂下睫羽。
她對金玉之類的器皿倒並非很感興趣,隻因演武場那驚鴻一瞥,那個男人的所有便印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他手上那串漢白玉珠常年不離手,很是喜歡這樣的東西罷?
杭鐵溪將手腕上的漢白玉手串往袖子裡藏了藏。她已然是太子妃,尤家小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並不想被人捏住把柄;父親告誡她要小心謹慎,她不是那為了自己不顧一切的大姐,不能不聽話。
想起大姐,她並非無有怨氣,為著自己和父親爭執最後掉下高台,瘸了腿不說,還讓妹妹代替入宮,她可記得大姐為她梳頭時在朱雀銅鏡中映出的那不勝歡喜的笑顏,絲毫沒有半點愧疚。大姐覺得宮裡是虎窩狼穴,她就不覺得了嗎?大姐要追求自己的人生,她就活該要放棄自己的嗎?
杭鐵溪捏緊拳頭。
三更夢回,聽著身畔的男人抱著自己喊著秦家罪女的名字,她的腦海中就無法不想起演武場那個手裡握著漢白玉珠的少年,那雙能令人中毒的眼眸,是她多少不眠之夜的安慰。
尤雱餘見她並不答應,又是一笑,道“任家表小姐要成親了。”
杭鐵溪略想了想“那個鄉野村姑?”
尤雱餘點點頭“正是,配的是蒙司。”
杭鐵溪輕輕一笑“一個鰥夫,一個不羈,倒是絕配。”
杭鐵溪對王瀟瀟並無好感,當初進京時便懶怠看她那柔柔弱弱好像誰都欺負她的可憐做派,叫她說話又不理不睬,索性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自己和真正淑女們的差距,後來自己被困在太子府當金絲雀,便不願意再去理紅塵俗事。
隻不過······
杭鐵溪看了尤雱餘一眼。
尤二小姐在外頭養著的那個小白臉似乎和王瀟瀟鬨了很大一場官司,今日特地提起,恐怕有事。
果然,尤雱餘身子稍微前傾,聲音也略低了些兒“咱們去鬨一鬨,給她賀個新婚,如何?”
杭鐵溪當即拒絕“無緣無故的,做這等事乾嘛?人家現在可不是咱們這裡的人。”
尤雱餘並不死心“前幾和周公子的未婚妻常小姐一塊繡花,她還跟我抱怨任大小姐呢。”
杭鐵溪眉頭一皺。
她不喜歡常麗旭,——她已然跟周鶴林青梅竹馬了,居然還能幸運到與他共度一生;分明是個藥罐子,偏偏頑強地活著礙眼。
杭鐵溪問“跟任大小姐又有何乾係?”
尤雱餘擺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太子妃您竟不知道?周公子心中唯一掛念的就是這任小姐呢!當初任小姐和哥哥鬨出事來,周公子可沒少找齊王世子幫忙。”
杭鐵溪臉黑了。
任紅顏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任九隆那個牆頭草,太子恨不得殺之而後快!若非姐姐對任家大公子有執念,杭丘豈會不支持她?她也不必日日在太子的眼色下生活。說到底,父親就是偏心大姐,即便大姐任性,他還是不會站在她這邊。
心中的不平讓杭鐵溪銀牙幾乎咬碎“你準備如何動手?”
尤雱餘莞爾。
自家大姐不愧是“女中諸葛”,料事如神,單憑杭鐵溪那形製相仿的漢白玉珠便知曉杭鐵溪的心事。想做成他們計劃的事,沒有人來當這出頭鳥可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