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
「真沒想到我和諸君這麼快就要麵對這個時刻了啊!」賽克利侯爵感傷地說。
昨晚遭到奇襲後能退到最後防線者不過一千出頭,加上原本被留在後方管理糧食輜重的隊伍,兵力剩不到原先的一半,而當中還有大量傷兵。撤退時許多人丟盔棄甲,所以就連武器裝備也不完全,
更糟的是在看到敵軍懸屍示威後士氣已經完全崩潰,剛開始有人逃走時還派人去追,但是就連派去追捕逃亡者的都沒回來。發現這點以後,各隊領軍的貴族也不再派人追尋,改叫最親信的部下注意盯著,隻是就連這些心腹也有人逃走。
明知大勢已去,但這些貴族們都曉得自己唯一的選擇就是戰死於此。投降或是逃走都是叛國,若被問罪連家人都會受牽連。
在這裡為國捐軀,君王就不會問罪下來,那麼至少還能由兒女繼承領地、爵位,讓家族延續下去。
「想等到援軍到達看來已經是不可能了,就讓我們全力戰到最後一刻,守護自己的家族和榮譽吧!」侯爵站起身來發出最後的豪情道。
「真的沒辦法再拖延一陣子嗎?」有人不願死心地說。
「大家也看到昨夜那場決鬥了,應該都很清楚敵人的強悍跟凶殘。如果讓部下去挑戰,不像在場諸位有負擔,他們立刻會投降。我們親自上陣的話,對方會連見證人一起殺掉,隻要三場決鬥,當我們的屍塊被掛起來,這裡將不會留下任何人。」
「請讓我去挑戰吧!」有人起身說道,而其他貴族同聲歎氣。
「其實你是我們當中唯一沒必要留在這裡的,昨晚你救了我們一命,讓大家多活半日。現在請救你自己吧!如果帶著部下去向卡羅斯投降,他應該會接納安置你們的。」侯爵低頭說。
「說起來雖然很丟臉,但不得不承認你的武技確實比我們強。可是你沒有看到昨夜的事,敵人派的是個暗黑劍士,那種實力和殘忍不是常人可以抗衡的。我們決不能讓現在防線前的慘事發生在你身上,還是快點走吧!這是大家共同的意思。」另一位貴族也起立出聲道。
「就像各位要守護家族和榮譽,我也必須維持家族的榮譽,即使已經沒有其他親人,但祖先的光輝不能在我手上蒙塵,我以芙雷雅之名起誓。」說話者手擎長槍宣言,然後單膝跪下「請各位成全我的心意。」
賽克利侯爵閉上眼睛,大家沉默半響後,他終於睜開眼睛看著對方說「好吧!等會隻要是還能戰鬥的人,全部到防線前準備決一死戰。萬一你不幸落敗,我們也不能苟活,必定戰至最後一人陣亡,否則連後代子孫都要因而蒙羞。」
眾貴族都有些吃驚,侯爵竟然會同意提出戰約,但仔細想後,這似乎是大家迎接落幕時刻最光榮體麵的方法。
「就讓大家以這一戰榮耀自己和家族吧!」喝下戰前酒,所有的人一起呼喊道。
「有狀況,大家快點起來。」發現敵軍在防線前列陣,當值乾部立刻要人把全體叫醒。
「怎麼搞的,這些家夥是學不會教訓的蠢蛋嗎?」有很多人嘀咕著,訓練精良的特遣隊員們很快就進入備戰狀態,隻覺得對方不自量力。
「他們究竟在想什麼?弱勢兵力放棄防禦工事出來迎戰,隻會讓自己敗的更快、更慘。」許多軍官都在議論著。
「是又想提出決鬥嗎?」
「看到那個還會有誰敢來挑戰?」說的人指著前麵木杆上的東西。
「那就是打算投降吧!斯堪地人即使投降也要玩這種花樣。」
「嗯!確實是這樣。」大家最後做出結論。
看見對方派出使者,許多軍官都相視而笑。
「看他們識趣知機的份上,大家就儘速離開,放過這些家夥算了,畢竟早點回到普羅西亞國境才是最首要的。」有人提議道,不少軍士官都認同這個看法。
「真的是那樣嗎?我覺得不太對勁。」多尼爾望著敵陣提出不同觀點。
「我也覺得有問題,敵軍隊形不亂,人人握持武器的狀況,不似準備投降,反而像要衝鋒搏命的樣子。」穆此時跟著附和。
但是看到對方的挑戰信時,兩人的意見就被多數否定了。
「看吧!他們派這種對手,就是擺明要投降了,還說打輸就任憑處置。」有人淫笑道。
「居然會派個女的,芙雷雅,還是女神呢!」也有人開玩笑說,因為那是曙光女神的名字。
「看來用不著兩位大劍士出場了,這個功勞還是讓給彆人吧!」
多尼爾聳聳肩表示不介意,穆也兩手一攤隨大家意思,前者本來就不想跟女性決鬥,後者則不在乎這種功績,認為反正出狀況也還有兩名強者頂著,大家想得到這個功勞為自己爭取獎賞或晉升就任他們去。
願意應戰的高級軍官們拈簽的結果是費加羅抽中,他出去應戰後很快就回來了。
「費加羅你這笨蛋在乾什麼啊!想丟臉也不是這樣搞。」
「是啊!你好歹也支撐一下吧,要是連在床上都這樣,你還是彆當男人了。」
被奚落得漲紅臉的費加羅終於忍不住反擊吼道「你們有誰能打贏菲莉亞隊長?自己去試試就知道,那個女人槍法極快,搞不好比菲莉亞隊長還強。」
「真有那麼厲害?那之前為何不派出來?反倒是派出那種下三濫。」說者指指前麵的杆子。
「大概是覺得讓女人上場比用那種手段還丟臉吧!」旁人也出聲道。
「可是對方到底是在玩真的還是想投降?我看還是得派大劍士上場。」這個問題提醒大家,對手要是玩真的,費加羅不會隻被打掉武器就平安回來。但是想放水也不會這麼直接地給他顏色看。
「他們應該還是想投降,隻是要向真正的強者投降。」這個看法立刻被大家接受。
「芙雷雅。」諾修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眾人都等著他決定要派哪位大劍士出戰。
「謝布爾,可以麻煩你去確認嗎?」聽到這個指派大家都感到意外,因為謝布爾並沒有參加剛才的拈簽。
即使費加羅有些輕敵,但那麼快就落敗也表示對方不弱,謝布爾雖然比他強,可是如果敵手真有費加羅所宣稱的實力,那也隻是再添一場敗績罷了。
「團長,你是懷疑…」幾名傭兵出身的資深乾部馬上想到是要確認什麼,靠近過去低聲問道。
雖然不同名,但高超的槍術和那頭金色長發,實在很像那個人。
「隻是想知道而已,就算確認是,這種情況下選擇權在他身上,我們隻有一條路可走。」諾修歎息道。
「我明白了,請務必讓我出戰!」謝布爾堅定地說。
(厲害,槍術的造詣決不在穆之下。)揮著大劍的騎士退後喘息著,他曉得對方其實已經手下留情,沒有使出致命殺招。
眼前的女將穿銀色胸甲、戴銀色麵盔,雖然看不清臉,但眼神、身形和槍術都和印象中的那人十分相似。能符合條件的人太少了,難怪團長會懷疑。
「我認輸了。」謝布爾將劍插在地上低頭說。
對方和兩名同樣戴著覆麵盔的見證人從一直沒有開口,不過他幾乎可以確認眼前的就是當年那個人。
轉身往己方陣營,「謝布爾。」聽到這一聲叫喚回頭,正好看見那女將用長槍擋著見證人,此時正直的騎士已經可以完全肯定對方的身份。
當謝布爾和兩名見證者已經走遠,女槍士才開口責備「你不該叫他的。」
原本其他貴族都自願擔任見證人,但普莉西拉婉拒他們的好意,而讓自己的親信女騎士擔任這個工作。
剛才出聲的人單膝跪下請罪,「對不起,可是難道沒有彆的辦法了嗎?諾修團長是敵軍指揮官,隻要向他求情的話…」
「不可能的。」女槍士打斷對方的話,「王都方麵要求的職責是擋住敵人兩天,等待援軍到達,他們也應該知道追兵正趕過來。這並不是我們之間的事,彼此都是賭上性命的。叫謝布爾來確認是個錯誤,這樣隻是增加彼此的痛苦。」
「暗黑劍士嗎?大概是準備當做最後壓軸吧!真沒想到他現在手下會有這種武者。隨著時間推移,環境都已經改變,再也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情景了。」普莉西拉抬頭看向西方遠處說。
「在明天中午之前都必須堅守這裡,即使戰死,我也沒有背叛國家和…自己的心。若我陣亡就馬上投降吧!你們隻是追隨我而已,並不是斯堪地人,沒必要戰死在這裡。看在過去情份上,諾修會善待你們的。」聽到這話兩名女騎士忍不住落淚。
「剛剛我轉身回來的時候,喊我名字的人是夏莎。」謝布爾說。
「夏莎大姐?他也來了?這麼說真的是…」沙夫朗驚訝地說。
「那怎麼辦?我們真要跟普莉西拉大姐拚命嗎?難道不能說服他投降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的頑固個性,隻能用情感來打動他,但是眼前的狀況要怎麼談,而且使用化名就已經清楚的表明立場了。」
此時其他高級軍官也注意到部份傭兵出身乾部聚起來密談的情況,而從中嗅到不尋常的氣味。
穆和維黛安雖不認識普莉西拉,但也對當年的事有所聽聞而猜想到,隻是在旁默不作聲,但其他人就有點沉不住氣了。
「師團長大人,是否出了什麼問題呢?」史丹裡多最先提出懷疑。
「不,沒什麼,隻是有些小狀況,各位不用驚慌。」諾修曉得不能讓其他軍官受影響而安撫道,「讓謝布爾去應戰試探對手,隻是想知道派誰出戰比較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