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殺手!
上一回說到天龍寺像和尚卻不是和尚的善流來到花孤城的住處,請花孤城前往天龍寺一敘。
花孤城與善流一路步行,等走到天龍寺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
等到了天龍寺的正門口,花孤城卻隻見此寺院香火寂寥,門可羅雀,卻不是一般的破敗冷清,全無金光寶殿的佛家氣象。倒是門口一副對聯,頗為雅致。
上聯說坐微塵世,觀石火光,萬劫白蓮開,繁華何能擾,寂滅何能擾;下聯道縱物外情,儘杯中酒,一聲玉笛起,風雨且歸來,雲水且歸來。
此聯正與佛屠小園之中的那副對聯同出一轍。兩行行楷,大開大闔若利劍長戈,力透紙背若強弓硬弩。字裡唯有金剛怒目,少見菩薩低眉。花孤城胸無點墨,自是難以去欣賞這一手好字。但卻因禍得福,花孤城徑直跳出了書法藝術的羈絆,看出了其他一些的奧妙。
“這字怎地如同蝌蚪一般,還會動的。”花孤城揉了揉眼睛,看向這副對聯的時候,卻是想起了《孤城刀譜》封皮上那“孤城”二字。
善流見花孤城立在門口半天不動,一副怔怔出神的模樣,當下也不敢出聲打擾。天龍寺的方丈在派善流出去請花孤城的時候,可是百般交待,千番叮囑,隻說花孤城一思一悟皆是佛理,決計是打擾不得的。善流站在一邊,一直等到花孤城回過神來,輕咦了一句之後,善流這才雙手合十,道一句。
“花施主,請。”小和尚朝前一指。
“小和尚,這副對聯是誰寫下的?”花孤城指了指門口那副聯子,問道。
善流這才抬頭看了那副對聯一眼,想了半天卻是說了一句叫花孤城吃了一驚的話來。“可不就是花施主你寫的麼?”
花孤城隻當善流是在消遣自己,揮了揮手,作勢要敲那善流光禿禿的腦袋。卻沒想那善流偶爾歡愉一笑,一溜煙跑了。
再往裡走,卻見著天龍寺門麵雖說不堪,內裡潢飾卻皆是上乘。
先說那一合小院,八九米見方,一草一木卻是擺布得當,叫人不得不佩服築園匠師的匠心獨運。蒼鬆當戶,池石花木皆在。當真是有些“履道幽居竹繞池,林泉風月是家資。”的意味。
再往裡走,卻見主殿並沒掛著大雄寶殿的匾額,而大殿四周儘鋪白沙,白沙上偶爾放置一塊異石。異石四周,白沙起伏,做一圈圈漣漪狀。佛家有“水為空”的禪理,但在國內,白沙為池的枯山水營園之法甚是少見,但在日本卻很是流行。
“喲,鋪一地白沙做水。幾塊小石子做山。這便是有山有水的世界了?”
恰逢那時,花孤城一步走出,卻聽見殿中有一道蒼老卻是雄渾的聲音響起。
“水為空,人心為空,水在人心。”
花孤城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這和尚話不在理,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佛曰,一沙一世界。沙中有世界,水為空。水在人心,人在世界中。”花孤城胡謅回到。
“佛可曾曰過?”大殿中之人居然公開懷疑佛理,甚是大膽可惡。
“我說過。”花孤城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隻想著要抬扛,這一句“我說過。”脫口而出的一瞬間,花孤城一愣,隻覺這世事果真是有一個因果。
花孤城很久以前曾與曹三說過如此一番話。
當時曹三跟花孤城談起愛情的時候說,佛曰,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花孤城聽完後很不以為然。消遣曹三說,其實佛祖說的話,人怎麼能聽到呢?那些佛經大多不過是古人自己說的,古人不敢對這些話負責,就推脫說是佛說的。當有一天,你有這個能耐可以對這些話負責,那你就是佛祖了。花孤城說完朝曹三一拜,弟子參見佛祖。
此時此刻,曹三倒是沒成佛祖。而花孤城這一句“我說過。”豈不是要對這些佛曰負責,隻一句話,花孤城便要成佛了?(作者按,終於是把第一卷的坑填了,爽!)
大殿之中,那蒼老雄渾的聲音卻是大笑起來,笑的心服口服。
“花施主,請。”善流再說一句。花孤城一步踏出,踩在這一地白沙之上,恰好似一步踏在三千小世界之上,當真是佛意盎然。
一步一步,花孤城越走,心中越是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