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殺手!
他的目光又視向了老猴王西風,暗道這人真怪,他口口聲聲問我會不會水,我隻當他是個老行家呢!誰知卻是如此一個膿包,要不是自己救他,此刻他焉能還會有命在?一想到方才他死勁抱著自己的那股子勁,若非他不會水,真要懷疑他的居心了。更奇怪的是,他雙手竟會錯點了自己的穴道,要不是自己機靈,此刻怕隨他一起葬身水底了!
陳宋這麼想著,不禁有些納罕,再看西風那副樣子,又絕不像是有心陷害自己;可是若從一下水的各種動作上來想,又不得不令自己有些疑心。
他是一個居心仁厚的君子,這些念頭,也不過轉念之間,他不再深思細想,反倒為西風擔憂。當時過去為他全身推拿按摩了一番。西風口中吐出了微微呻吟之聲,一連打了兩個噴嚏,才睜開了眼睛。
他一雙黃眼珠子,骨碌碌地在陳宋臉上轉著,忽地翻身坐了起來,晃著頭道“這是怎麼回事?”
陳宋苦笑了笑道“怎麼回事?咱們差一點兒都喂了王八!”
西風左右張惶地看著,一個勁地翻著眼皮,那船夫見他醒轉過來,連說帶比地訴說著,像是很怕他責怪的樣子。
西風翻了個身站起來,伸了一下胳膊,像沒事似的嘻嘻一笑,看著陳宋道“我不是一上船就給你說,這水麵上常出事麼?哈!真想不到會應在了我頭上。”
陳宋彎下身子看了著木筏一邊,心中甚為奇怪。因見本質甚堅;而且各木之間,連接得都很緊湊,並不是很容易就可分開的;再推想方才出事情形,也不像是觸礁模樣,那麼足下木柱斷折得實在是很奇特了。
他不解地問道“這木柱子好好的怎麼會斷開了呢?真怪!”
西風也頻頻皺眉道“是呀!我也想不通,當時隻覺得腳下一沉,嘿嘿!他娘的!就下去了。”
陳宋隻有長歎一聲,自認晦氣,經此一來,他不得不格外小心了,忙招呼著西風往當中湊了湊。
好在這木筏甚大,靠正中還有一個小竹棚子,想是撐船的夜晚睡眠之處。二人就坐於棚下,那船夫也是驚奇不已,到方才二人落水之處看了又看,又用手摸著破損的地方,口中哇哇地直叫。陳宋問西風他說些什麼,西風冷冷一笑道“誰知道!沒揍他就是好的了!”
江水吹得陳宋隻打冷戰,他走到馬前,在行李裡找出一套乾衣服換上了,西風也換了一身乾衣服,二人坐下之後,西風隻是看著水麵發呆。
撐筏子的,是一個久走水麵的老手,這一條水路又是他甚為熟悉的,水麵上雖有幾處礁石突出來,可是他這木筏子穿行其間,極為自然,不一會兒時間,可就到地方了。
在一處分水隘口,木筏停了下來,這裡還停著不少小船。西風伸了個懶腰笑道“好了!可到了地頭了,老弟!咱們上去吧!”
二人張羅著牲口上了岸,那撐船的也不敢要錢,隻是用眼瞧著二人。依著西風,真不想給他錢,陳宋看不過去,給了他半小袋沙金,這數目反倒超過了原來的船價,那船夫高興得了不得,千恩萬謝不已,西風一路嘮叨著嫌他得的太多。
這是一處野渡,走上岸來四處冷清清的,當然天太晚了也是一個原因。
陳宋上了馬,歎了一聲
“今夜不能再多趕路了,還是找個地方歇一歇吧!”
西風在駱駝背上縮著脖,注目著前路,冷冷地哼了一聲
“你跟著我走絕錯不了!”
走了一片亂石頭路,前麵是黑密密的森林,風吹得樹林葉子嘩嘩地響,地麵上隻是數點燈光,天上的星月也很淡,西風伸手指著遠處一點燈光道“咱們到那裡歇一夜,明天再走!”
陳宋點了點頭,問他道
“那地方是你朋友住家麼?”
西風哼了一聲,臉色顯得很不自然,陳宋隻當他方才被水淹的,也就沒有多問他。
漸漸地走近了,陳宋注意到,那是一座占地頗大的竹林子,林中有一座磚房,還有圍牆圍著,內中有燈光泛出來。二人下了坐騎,西風一敲門,裡麵先是汪汪的狗叫之聲,
接著有人用漢語問
“誰?”
老猴王高叫道“西風!”
那人口中“哦”了一聲,一麵喝叱著狗,一麵開了門,一個穿著長衣服半禿頂的矮老頭走了出來。西風忙笑著上前小聲說了幾句,那人似怔了一下,目光立刻轉向陳宋,欠身道“怠慢,怠慢,壯士請進。”
陳宋目光掃向西風,窘笑了笑道“這是……”
西風哈哈一笑,指了一下那老人道“老弟彆客氣,這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人稱西北虎常明,也是一位練家子。”
陳宋忙欠身道“失禮!失禮!”
西風又向那人介紹道“這位少俠,是由中原來的,姓陳名宋,人家手底下可是真不含糊。”
說著聳肩笑了笑。西北虎常明哈腰笑道“難得難得,這是稀客,快請進!”
當下西風第一個邁步進去,陳宋相跟入內。西北虎常明用大嗓子招呼著下人,為他們拉著馬和駱駝,陳宋自己把馬鞍上的革囊解下來,用手提著。
西北虎常明目光在陳宋胸前的那口短劍上掃了幾眼。
三人繞著一行細草鋪著的幽徑,走到了廳房,常明拉開了紗門,含笑道“陳少俠請先和宮老哥在這裡坐一會兒,容在下去招呼住的地方。”
陳宋笑道“太打擾了,老兄請自便吧!”
他說著目光隨便一掃,見北屋裡還亮著燈。這時西風已拉著他走進了客廳,先前為二人拉牲口的小廝,掌了一盞燈進來。
陳宋把革囊放在身邊,隨著西風坐了下來,見客廳內擺飾得很樸實,一色的楠木家具,牆上掛著幾幅字畫。那小廝又送上了茶,陳宋就口慢慢飲著,借以驅寒,西風眯著眼笑道“怎麼樣老弟?這地方還不賴吧!”
陳宋點了點頭,眉頭微皺道“隻是太冒失了一點,在路上,你怎麼一直沒給我提起過這位常兄呢?”
西風隻是嘻嘻地笑著,又說
“都是自己人,你用不著客氣,等會兒再招呼他弄點吃的來,咱們填飽了肚子好睡覺。”
說話之間,西北虎常明大聲咳嗽著進來,對著二人連連揖道“怠慢,怠慢!二位的住處兄弟已布置好了。天已不早,宮老哥,請你照顧這位小兄弟先歇歇,一會兒再吃些東西。”
陳宋忙站起身來,不自然地道“多謝常兄,太打擾了。”
常明一推手笑道“唉!老弟,這算什麼?我和宮老哥是半輩子的交情了,足下既是他的好友,就等於兄弟一樣。隻是地方簡陋,還請多包涵一點。”
陳宋心目中倒很欣賞此人的個性灑脫,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麼客氣話,遂站起身來,隨著西風和常明走出了廳堂。穿過一條弄堂,來到一間廂房,房內點著燈,隔著紗窗看來很明淨。
西北虎常明拉開了門,含笑道“請,請!”
陳宋和西風邁足入內,房內擺著兩張床和一張八仙桌子,鋪著整齊的被褥,彆無長物。這房子四壁都是用花崗石建築而成,看來十分堅固。
西北虎常明搓著手說
“我再招呼人弄一盆火來。”
西風擺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們這位陳老弟內外功夫都到了家,這點冷算什麼!”
常明笑瞟了陳宋一眼,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唉!咱們哥兒們可是都老了!”
陳宋被他們恭維得很不得勁,卻也不好說什麼,遂坐了下來。常明也坐在一張椅子上,一雙眸子,上上下下在陳宋麵上轉著,問道
“陳少俠此行何去?”
陳宋欠身微笑道“此去沙漠先訪尋一個朋友,然後預備到中原去一趟。”
常明微微一笑
“陳少俠所訪問的人是個女的吧?”
西風以目怒視了他一眼。陳宋不由怔了一下,臉色微紅,淺笑道“兄台何以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