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菊聽到金針渡穴這四個字,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沈棠,震驚萬分,竟不曾將沈棠的吩咐聽了進去,也不曾看到沈棠手中遞過來的藥方,直杵在原地,猶豫遲疑又帶著一些小心翼翼地問道“金針……渡穴……是上古醫書中那個傳說已經失傳了的金針渡穴?”
沈棠睫毛微閃,笑著說道,“是,金針渡穴,上古神術。還請姑姑立刻準備浴桶和熱水,再將這方子上的藥都抓齊全了,以紗布包好,然後再投入熱水之中。等下我引穴完畢,便要立刻將皇貴妃娘娘放如熱水之中浸泡。”
滿菊眼中閃出淚花點點,她這才看到了沈棠遞過來的方子,立刻接了過來,激動地說道,“哎,好!”
等一切準備就緒,沈棠便從藥箱裡取出金針來,依著穴位行針,直到皇貴妃的臉色發白,額間卻冒著冷汗,這才止住,她沉聲吩咐碧笙和滿菊,“快將娘娘置於盛了熱水的浴桶之中。滿菊姑姑,麻煩你試看著水溫,若是不夠暖了,便立刻再添熱水,等到娘娘的臉色紅潤了起來,再將她從桶中撈出來,趕緊裹好了,送入榻上被中。第二個方子上的藥,讓小宮女們趕緊地去熬煮,然後熱著,娘娘醒來後,立刻給她服下。”
她吩咐完,滿菊便依言而行,與碧笙搭檔著將皇貴妃娘娘處置地妥貼,等皇貴妃娘娘終於麵色紅潤地在榻上躺著後,這才命了小宮女將屋內收拾了乾淨。
滿菊抹了抹額間的汗水,擔憂地問道,“大小姐,娘娘約莫何時能醒?”
沈棠看了看皇貴妃的臉色及氣息,笑著說道,“等藥效過了便成,最多半個時辰吧。滿菊姑姑,你過來,我正好有話要問你呢。”
滿菊恭謹地上前,“大小姐以神技救了娘娘一命,滿菊感激不儘,若是有什麼吩咐,還請儘管說來,隻要滿菊能做到的,一定肝腦塗地,為您達成。”
沈棠笑著搖了搖頭,“我是皇貴妃娘娘的侄女,也是需要倚靠著娘娘的人,若是能儘力一救,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這不過是我應該做的本份,哪裡有你說得那樣嚴重?好了,我隻是想要問你,皇貴妃娘娘發了心疾這事,恪王殿下和六公主可都知曉?”
滿菊搖了搖頭,“事情緊急,娘娘又不肯讓我和夏得海去請恪王殿下來,六公主那自然也沒送信。娘娘那會覺得自己油儘燈枯,隻請了大小姐來交代後事。”
沈棠點了點頭,“既然恪王殿下和六公主都不知道,皇貴妃娘娘此時又無甚大礙,那此事就不必再告訴他們了,免得徒惹他們擔憂心急。”
滿菊忙道,“皇貴妃娘娘也是怕恪王殿下著急,還怕這又是一場計謀,恪王若是情急之下闖宮,那不就又中了人家的圈套。”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幸虧大小姐身懷金針渡穴的神技,不隻救了娘娘一命,避免了恪王殿下的危險,也救了滿菊的命,坤和宮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宮人的性命。”
沈棠眉頭微挑,“何出此言?”
滿菊擦了擦淚,說道,“坤和宮裡上上下下都是忠於娘娘的人,想要害了娘娘的那位又怎肯留下這麼多娘娘的死忠?自然是要想方設法,明著暗著地對我們下毒手。我是娘娘的貼身女官,娘娘若是沒了,我自然是第一個就活不下去的,至於其他人,大小姐以為還能安然活下去嗎?在內宮捏死個宮女太監的,還不是像捏死螞蟻那樣簡單?”
沈棠忽然出聲問道,“那位……是哪位?”
滿菊的臉色一下子便浮現出濃重的憤色,她沉沉地道,“如今最想要娘娘命的人,除了皇上還有誰?昨日午後,娘娘好端端地在禦花園賞花,向來連宮門都不出的孟妃和羅妃卻像是約好似得,也去了禦花園。半夜娘娘就中了那斷腸草的毒,催動了心疾。我還聽說,前夜皇上可是歇在了孟妃的宮中。這些若是一點聯係都沒有,讓人如何相信?”
沈棠沉吟了一會,忽然岔開話題說道,“滿菊姑姑,我問你,內宮之中,若是深受皇上寵愛,算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滿菊略想了想說道,“是好事,也是壞事。宮中是最為陰暗險惡之處,若是沒有皇上的寵愛,那日子可就艱難地很呢。莫說內務府的公公們看不起她,克扣用度份例,位分高的娘娘們作賤她,位分低的娘娘們不敬她,便是自己宮裡的宮人也會瞧不起她。”
但她卻又說道,“可若是深受皇上的寵愛,卻也並不是件好事呢。宮中的娘娘那麼多,個個都期盼著皇上的寵愛,若是皇上雨露均沾那還好些,若是單寵一人,那還不要惹人嫉妒?這宮中的女人,若是一旦起了妒意,那手段可是千奇百怪什麼都有的。皇上又不能整日將她圈在懷中,不放開分毫,總會有被人尋到空隙的時候,到時候栽個贓陷個害,榮華富貴還是小事,怕是連命都要丟了。”
她話剛說完,卻又補充了一句,“除非是位份最高的皇後娘娘,否則皇寵也不是人人都受得起的。”
沈棠眼神一深,淺淺一笑,低聲說道,“滿菊姑姑,從今日起,請多加留意永福宮的羅妃娘娘,還有五皇子的動向也要派人緊緊地盯著,絲毫都不準馬虎。”
滿菊微微一愣,隨即便會過意來,她驚訝地問道,“大小姐是說……娘娘這毒,是羅妃娘娘下的手?”
沈棠歎了口氣,“到底是誰下的手,我並不清楚,但是這個羅妃娘娘卻絕對不簡單。她從先皇後身邊的宮女一躍成為後/宮最有權勢的女人之一,還能安然地生下五皇子,這便絕不是安靜柔弱之人能辦到的。”
她將目光轉了過去,對著滿菊說道,“昨日孟妃和羅妃都在場,咱們便都會以前夜皇上歇在孟妃處為由,去揣測是否是孟妃下的毒,但孟妃隻有一個出嫁了的二公主,就算是迎合了皇上的喜好,將皇貴妃娘娘害死了,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可羅妃卻不一樣了,她有五皇子。”
滿菊凝神細想,麵色不由沉重了起來,她點了點頭說道,“大小姐放心,我會仔細留意的。”
沈棠又低聲了吩咐了幾句,便看到皇貴妃娘娘的睫毛微微閃動,知道藥力已經過了,娘娘就要轉醒。果然沒過了一會,皇貴妃便睜開了雙眼,她的臉色不複蒼白,但氣息卻仍舊有些微弱。
滿菊急忙喚過小宮女,將溫著的藥拿來過來,目光柔和地喂入了皇貴妃的口中,一邊喂著,一邊問道,“娘娘是不是感覺好一些了?”
皇貴妃將藥用好後,語氣猶疑地問道,“感覺好受多了,這是怎麼回事,太醫們不是說我回天乏術了嗎?”
滿菊眼眶一紅,柔聲在皇貴妃耳邊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然後又道,“若不是大小姐習得這手上古的絕學,隻怕咱們就真的中了他們的道了。”
皇貴妃這才勉力將身子撐起,望向了沈棠,她顫聲道,“棠兒,過來。”
沈棠行了禮,然後笑著說道,“皇貴妃娘娘的臉色看起來不錯,脈搏也穩定了下來,您五臟六腑中的斷腸草已經清乾淨了,這會子覺得還有些疼痛倒是正常的,好好養上個幾日,便就無礙了。”
皇貴妃既感激又驚訝,“想不到棠兒還會醫術。”
沈棠淺淺一笑,“棠兒在淮南的時候,曾跟著師父學認過草藥,也懂一些粗淺的醫理,算不得什麼。”
她既然不願意多說,皇貴妃自然也不會再去追究。
這一遭從死地而重返生途,皇貴妃此時心中激蕩,感慨萬千,她有些哽咽地說道,“父親才過世大半個月,皇上便急著要將我弄死,他果真是想將我沈氏趕儘殺絕。幸虧這會慕兒已經搬出了宮,翩翩也已經嫁了人,不然的話,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沈棠柔聲說道,“娘娘的心疾,需要靜養,這些事您就先彆想,恪王殿下如今羽翼豐滿,又有各方勢力相援,隻需要等到一個何時的時機,便能修成正果。您哪,切記要安心安神,凡事小心,再不可中了彆人的奸計。”
皇貴妃的眉間閃過狠辣的神色,她點了點頭說道,“這樣致命的疏忽,有過一次便就罷了,我沈泠絕不會摔倒在同一個地方兩次。”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也是我太大意了,這些日子來都不曾好好管過後/宮,這才讓這些幺蛾子都飛出來了,也罷,既然皇上不曾奪了我的位份,我還是統領後/宮的皇貴妃,那自然還是該好好地清理清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