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
沈棠見艙內幫不上什麼忙,便弓著身子出了船艙。她看到嚴知眉頭緊皺,麵上寫滿了猶豫不決,不由出聲問道,“怎麼了?”
嚴知回過頭來,沉沉地說道,“前方……有好幾個岔路,不知道該選哪條。”
水路安靜,也有安靜的壞處,這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除了身後緊緊跟隨的那艘,再也看不到彆的船隻,也自然就無法找到熟悉路的人請教。
而水路又不比陸上,沿途發現走了錯路,尚能及時返回,自己幾人是異鄉客,哪裡能夠根據環境來分辨地點,恐怕要一路搖到下一個碼頭,上了岸,才能知道去了哪裡。
沈棠也甚是為難,這種突發狀況還是第一次碰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想了想說道,“瓔珞城在西方,實在無法,便就選向西行進最寬闊的那條水域吧。”
她話音剛落,便感到船身重重地搖晃起來,船艙內,碧笙驚呼道,“小姐,後麵的船上有弓箭手,後艙被射中了!”
沈堂大驚,進得艙去,隻見齊刷刷的七支鐵箭深深地刺進了後艙門中,露出黑亮陰森的箭頭來,她矮下身去將趙譽扶了起來,“這裡危險,咱們去船頭呆著安全一些。”
趙譽腳步虛浮,滿臉慘白的容色,將方才粗粗削起來的弓箭捧起抱出,“對方有重箭,這幾支不過隻是警告,看來咱們這回……”
他抬起頭來,立刻便發現了嚴知正要麵臨的難題,不由苦笑著說道,“怪不得此前一直都隻是跟著,直到了此時才肯動手,原來是要將我們逼至這樣的境地。”
沈棠往後看去,隻見那船漸漸逼近,離得遠時並不曾發覺,原來那船隻竟然足足比腳下這要大出一倍有餘,她心中微跳,鐵箭,大船,這裡頭的人絕非善類,並且也不可能是方才猜測的商人流。
莫非……
正當她心內猶疑不定之時,忽聽耳邊碧笙驚呼道,“是他!”
沈棠急忙問道,“是誰?”
碧笙沉聲說道,“是花滿,那日在保國公府見到過的那位花滿。”
沈棠低聲歎道,“看來咱們逃出來的事,還是沒能瞞住恒王去,也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她忽然驚呼道,“既然我們的身份敗露,那豈非是說瑞王府裡假扮我們的文繡和計都也被人識破了身份?假冒皇親,乃是死罪,若是恒王的人咬著這點,那文繡和計都的性命,可就危險了!”
趙譽的臉上也滿是愁容,但他卻更理智一些,“我們行得還算周密,就隻是在出城門時才出的岔子,但守城的軍士並未確認我們的身份。計都扮我不是一次兩次,從來都不曾被人識破,文繡與你相處多時,對你的舉手投足習性脾氣也都有些了解,想來也沒那麼容易就給人揭破。”
他低頭思忖,然後說道,“我想花滿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因此京中的情況,未必如你想得那樣悲觀。再說此時,情勢逼人,也容不得我們再去想那些。”
沈棠點了點頭,“恩,我知道了。花滿追我們至此,便更證實了我們要走的這條路是正確的,西域女王並不知道恒王舉兵的實情,若是我們留有命在,還能見著女王的話,那勝算極大。”
她想了想,對著趙譽說道,“我們與花滿實力不均,若是留在船上,那就是死路一條,秦焱或能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放我們一馬,但這花滿卻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他的母妃死於當年的株連,為了這次複仇,他甘願以王子之尊潛伏在伎館當小倌,這是何等的忍耐,他定是不會讓我們就這樣將這些都破壞掉。”
趙譽哪裡不懂,隻是他不識水性,在幾次水流激蕩中,腹中早就已經十分難受,渾身發冷出虛汗,不過全是靠著毅力在一路堅持,而此時船隻又漂在江水中心,棄船便是要跳入水中,他這樣的狀態無疑隻能成為一個負累。
他想了想,故作輕鬆地說道,“你們三個都會水,容易逃脫,我就在這裡搖櫓,替你們掩護吧!等到他們發覺不對,你們早就離得遠了。至於我嘛,也不必擔心,我和那什麼花滿總算也是堂兄弟,都是姓趙的,他不會太過為難於我。”
沈棠搖了搖頭,緊緊地捏住了他的手,“他恨先皇,你是先皇的親侄,所以他也恨你。你若是落到他手上,除了死,沒有第二種結果。我不會讓你死的,所以不要再有這種想法。”
她轉過頭去問嚴知,“你會水,但是水性如何?”
嚴知回道,“不如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