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的輕紗飛揚,一樣的酒氣蒸騰著脂粉香味。來來往往的人,眼中透出的光,也是一樣的。
一切仿佛又回到當年,他木然跟在那女子身後,隨她穿過人群,上樓,走過長長的走廊,最後來到一個房間。
“小哥哥,就在這裡好不好?”雖然是詢問的話語,女子卻早已將門關上了。
他慢慢打量著四周,甚至,連布置也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紅色的輕紗圍起來的大床,床上鋪著豔麗的被褥,一看便知柔軟舒適,又帶了幾分彆的意味。
如今的他已經知道,那幾分彆的味道,叫做旖旎。
夢耶?真耶?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而自己,究竟是當年無知青澀的少年,還是如今飽受煎熬的青年?
朦朧中,似乎有誰在說著什麼,卻都不是他想聽的。過了片刻,一隻清涼柔軟的手放到他身上,沿著他的脖頸,探上他的鎖骨,撫上他的胸膛,慢慢滑進他的衣襟。
遊走的手緩解了身上的燥熱。他閉上了眼睛。
他希望,這隻手能緩解他身上的火,也能壓下他心裡的火。
然而在女子的挑逗下,楚越人的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應,甚至連剛才升高的體溫,也降低下來。
“你——”女子咬著唇,伸手剛想往下探去,卻被忽然睜開眼睛的楚越人一把捉住了手。
看到他搖頭,女子有些不高興“小哥哥,都來到這裡了,難道你還在害羞?”
“害羞?”楚越人忽然笑了一笑,俊秀的容顏如水一般伸展,霎時間看呆了那女子。
“不。”他的聲音也是清朗好聽的,卻帶著一點憂鬱“隻是你解不了我的渴……”
“渴?那就喝水啊。”她試圖用天真可愛的態度吸引住他的目光,但他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我的渴,除了她,誰也解不了。”
“朝暉,不是我不願幫這個忙,但實在是……”蘇同蹙眉長歎,麵有豫色“你也知道,這幾個月以來我手下那拔人倒有一半被各種借口由頭給調走,有些乾脆就犯了事兒,我雖能壓下來,暫時卻還不得再用。”
謝朝暉沉默片刻,道“原是我心急,讓你為難了。”
拒絕了自幼相交好友的請求,便是已經在官場中煉成了精的蘇同,也破天荒地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隨即又想到這事兒雖然急,卻還有葉浩然、王鐘閣等人在,少自己一個諒來也無事,遂半是為自己辯解、半是安慰對方地說道“朝暉,此事我從頭看到尾,也思思想過。依我看,不會有事兒,皇上無非是想讓咱們退讓幾步,但說到底也不會真下狠手——你睦,雖然流塵被扣了這麼個罪名,但若換了彆人,不早就被判個斬立決了?可見他隻是想以此為由,換得咱們讓步的籌碼。朝暉,你素日是個明白人,又不計較那些虛利,便是暫讓一步又何妨呢?日後再見機拿回來便是。”
暫讓一步?若是要我讓步便也無妨,可樓定石要的卻是——
謝朝暉垂下眼,頷首道“我雖也是如此想,但心中總是不安,隻盼早一日解決,早一日把心放下。”
蘇同見他沒有再提要自己出頭的話,悄悄鬆了一口氣,道“流塵這孩子不會有事的,隻是需得你費些周折罷了。若有什麼難處,便同我說說,興許我還能想些法子。”
蘇同不說能為他出力,隻說能為他想法子,加上方才那一番話,已是擺明了不會做出實質的幫忙。
也難怪蘇同如此緊張,他不若名銜風光、品級高然的謝朝暉那般,隻是任個頭銜不低,實質卻沒有多少油水可撈的職位。蘇同任的是太府寺卿,掌財貨、廩藏、貿易,總帝都四市、左右藏、常平,凡四方貢賦、百官俸祿,均謹其出納。這麼一個職位,單看職責所在,便可知其中大大有利可圖。
蘇同上任不足三年,頗費了些心思才將底下的人插入不少親信,今年以來這些苦心安插進去的人卻接而連三地出了岔子,折騰了近一年,如今才眼看著局麵暫時安穩了些。這剛剛緩過一口氣來的當口,蘇同說什麼也是不願再攪進是非裡的。而且,他素日雖政績不錯,在這銀錢經營調度上當得上遊刃有餘四字,也曾得樓定石讚許,但說到底他還是五族的人。說不定,他剛開口為謝流塵說了一句半句,樓定石便要借機發作了他。
精於算計的蘇同,自然不願做這沒把握的事情。
不是我不仗義,但還有葉浩然在,他可是丞相,可比我能說得上話。
這麼想著,又看謝朝暉對於自己的拒絕並不在意的樣子,蘇同心中那幾分愧疚之意便又去了大半。
他又與謝朝暉聊了一陣子,便告辭去了。
送走蘇同的謝朝暉重新回到書房,如往常一般坐到書案前,臉上卻露出了突起見的疲憊與凝重。
昨日下朝後,樓定石留下自己,在偏殿中說的那一席話,又重新湧上他的心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閱讀!